龙军将任由她宣泄情绪,任由她哭得像一支孤立风雨里的海棠花,他不再似刚才那样,急着将她拥入怀里,反而跟一尊雕像似地凝坐原处。
他看着凤迦柔自幼长大,与她朝夕相处了三年,自认十分了解这个徒儿,知道她一直很懂得克制情感,之前不管遭遇任何难过挫折,顶多沉下脸不说话,要她掉一滴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今日第一次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凝眉冷眼瞧着爱徒神情痛苦,按住胸前的伤大口抽泣,呼吸明显混乱,惨白如死灰的脸色,让人感到她随时都会晕去。
他实在没料到只是说那个人死了,就惹得她崩溃,见她止不住泪,他的心也像被划了七八十刀般地疼痛,最后,他仍旧狠不下心,万分不甘愿地缓缓开口问:“妳到底……将他当成侍卫,还是情郎?”
短短两句话,几个字,钻进凤迦柔的耳里,她不由得一怔,望了龙军将一眼,小脸霎时泛起一片粉晕,使她看来像是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她又努力吸了两口气,才哽咽回答:
“当然……是……侍卫了。”
“只是侍卫的话,何必哭得那么惨?只是侍卫的话,妳又何必去替他挡那一戟?我当时要是没有赶到,妳就……妳就……”
龙军将双拳紧握,生平第一次说话激动结巴,他其实不愿也不忍责备她,语气中透露更多的反而是心疼。
凤迦柔觉得师父双眸直射而来的目光,就像利刃一般穿透自己,她不敢抬眼与他相望,热泪却不再奔流,慢慢收住了。
“他为了……救我,不顾……危险,只要是我相识的人,为了……我遭难,我都会难过。”
她抽着鼻子勉强解释,龙军将的俊眉却锁得更紧,他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柔拂过她的脸庞,抹去些许泪痕。
“妳知道吗?战争已经结束了,唐军的鲜于元帅逃得不知去向。”
“真的?”凤迦柔听见这个消息又高兴起来,红肿的眼里终于恢复一丝光芒。
龙军将瞧她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也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已传信给阿诏,他知道妳受了重伤,一定会日夜兼程赶来看妳,妳最好别让他知道尉迟皓救了妳的事。”
“这么说……尉迟皓还活着?”
望着她热切期盼的眼神,龙军将弧线优美的下颔,不太情愿地点了一下。
她登时像获知天大的好消息一样,立即破涕为笑,心里跟着小小埋怨师父不早点把事情说清楚,却未曾想到他的用心良苦。
他静静瞧着爱徒,还未完全拭去颊上的晶莹泪珠,就立刻绽放出晨曦般的笑颜,为那个人的存活感到欣喜,不禁摇摇头,微薄的唇显出一抹苦笑,语气平淡说:
“妳与尉迟皓之间发生什么事,我管不了,但是妳要是把他当成侍卫,就永远别对他动情,妳要是……将他认作情郎,那还不如现在就当他死了。”
“为什么”三个字刚到凤迦柔的口边,她就倏然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她不是不晓得尊卑贵贱的道理,只是一开始着重在“当他死了”这四个字上,觉得尉迟皓为自己受那么多苦,怎么还能忽视他?把他当成死了一样?
但是一想起父亲和自己的身分,她就顿时明了龙军将的意思。
她如果还想把尉迟皓继续留在身边当侍卫,就要完全忘记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事情,或是假装没发生也行,要是跟他太过亲密,让人误会他是自己的情郎,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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