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爷乃当朝大理寺卿张守直!”
咦?
围观的百姓和普通商人听到这个管事有如此大的来头,亦是不由得暗暗地咽了咽吐沫,亦是难怪人家如此的嚣张。
不说张氏本就是顺天府的名门望族,这张守直是当朝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已然是朝廷的实权派官员,昔日严世蕃被斩便有他的一份功劳。
海瑞的眼皮都不眨一下,却是冷冷地回应道:“那就让张寺卿过来跟本官理论一番,他的货物为何不用缴纳商税?”
这……
围观的百姓和普通商人看着海瑞如此的强硬,虽然心里是为这个海青天暗暗叫好,但亦是担心起这个海青天的乌纱帽了。
一个举人出身的户部主事竟然敢如此叫板堂堂的大理寺卿,怕是用不着几日,便是重新被发配到地方了。
“当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管事本就没有将海瑞这个小小的户部主事放在眼里,这个时候更是火冒三丈,却是恼羞成怒地指着海瑞的鼻梁道:“不过一个小小的户部主事,还能反了不成?给老子往死里揍,让他长长教训,知道我张家的路不是他能挡得了的!”
海瑞看着几个恶奴上前,眼睛当即瞪起道:“你敢!”
“保护大人!”后面的一帮衙差和兵卒看着四名家奴已经扑向海瑞,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衙差却是急忙大喝一声道。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家奴已然扑到了海瑞的面前,一个拳头重重地击在了海瑞的鼻梁上,顿时了一股鲜血飞溅。
这……
围观的百姓看着张家的家奴如此的嚣张,虽然很是愤怒,但更多还是一种深深的无奈,这便是朝廷大佬家奴常见的做法,亦是为何这个税关形同虚设的原因。
海瑞捂着鼻梁退了两步,但眼睛没有丝毫的害怕,却是指着这帮恶奴一本正经地道:“胆敢袭击朝廷命官!来人,将这帮恶人给本官通通拿下!”
后面的一帮衙差已经上前,却是将这区区的五个人给围住了。
“我家老爷乃当朝大理寺卿,我看谁敢碰我等试一试!”管事看着衙差上前,则是亮明身份大声地威胁道。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衙差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显得冷冷地警告道:“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受擒,别说你仅是一介家奴,哪怕是张大人亦是承不起这个冒犯朝廷命官的重责吧?”
“你不是税关的?”管事的看着衙差面生,当即觉察到异样地询问道。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衙差轻轻地点头,带着骄傲劲地回应道:“不错,我们是归属户部衙门的!”
今日在这里的衙差不仅有原税关的人,而且还有一帮从户部衙门跟过来的衙差,而满脸络腮胡子的衙差正是户部衙门的小头目。
“你……”管事是个聪明人,已然是产生了一种联想,却是若有所思地道。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衙差并不打算跟他多费口舌,却是大手一挥,几名衙差当即上前,一把将五个闹事的家奴通通地抓了起来。
“将他们押下去关起来,容后本官再行处置!”海瑞抹掉鼻梁流出的鼻血,显得刚正无私地吩咐道。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衙差恭敬地应了一声,当即将人押了下去。
“竟然连张大人的家奴都敢抓啊!”
围观的百姓和普通商人看着海瑞如此的给力,眼睛不由得微微地瞪了起来,心里亦是纷纷进行了叫好。
海瑞面对着观望的商贾和管事,再度朗声地说道:“本官在此再重申一次!交不得商税,入不得此门!”
同样的话,但此刻却是更具份量,令到在场的人不敢再看笑话。起码这个户部云南司主事跟着以往媚上欺下的税官是截然不同,他是实打实在这里征收商税的,却不畏惧任何的强权。
“这事怕不简单啊!”
“不错,海瑞后面恐怕还有人!”
“连张大人的面子都敢不卖,怕是那一位了!”
……
这里已然有着一帮人在这里围观,当看着事态如此发展,出于对朝堂的了解,他们亦是看出了一点猫腻。
海瑞自然是不足为惧,但他竟然胆敢对张守直的家奴动手,背后定然还有人撑腰。答案亦是呼之欲出,林晧然是当朝的户部尚书,背后不仅有着当朝次辅吴山,而且还有着一众的门生故属。
现在为了一点税银,真的跟林晧然撕破脸的话,已然是得不偿失。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个事情上本就不占理。
很多消息灵通的人心里都明白,林晧然之所以要这么做,其实亦是给当今圣上给逼的。
毕竟皇上突然狮子大开口要十万两白银,为了筹足这笔银子,林晧然选择在崇文门严加征收商税,实则亦算是一个无奈之举。
正是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间响起道:“我李家秉公守法,自然是要纳税进城,还请海大人查验这些货物吧!”
“这人是谁啊?”
“面生得紧,不认得!”
“这位可不得了,当朝李阁老的五公子李茂业!”
……
围观的百姓看着有人如此表态,则是纷纷地议论了起来,在得知这位竟然有如此来头,亦是不由得暗暗地称颂。
海瑞却是不管李茂业什么身份,看着对方如此配合征税,便是大手一挥,当即按着户部所制定的征税新标准进行征收商税。
这崇文门的商税有着很大的潜力,毕竟京城住着最有权势和最富有的人,他们的消费能力已然是极为恐怖。
只要能够实行正常征税,绝对不会一年仅有区区的一万两,不说要翻上一百倍,这征收二、三十万银还是能够达到的。
最为重要的是,海瑞无疑是整个大明最好的税官。在母亲当天买两斤猪肉便能够传遍整个浙江,荣升京官只能忍痛跟家人分居,已然是有着一个深入骨髓的官员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