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确的答复。
看着我默不作声,几个人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连小二爷的安抚都渐渐失去了效果,一向最亲近我的胡玮甚至还说出了如果我不想和三哥翻脸,他们就自己动手去办的话来。
气急之下,我狠狠甩了胡玮一个耳光,小二爷赶紧走上前一把拉住我,挡在了我和胡玮中间。
胡玮捂着脸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傻傻看着我,其他人都一言不发待在旁边。
我们默默对视,看着胡玮那副又委屈又伤心又惊讶的样子,我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后悔。
突然之间,我有些了解了三哥的感受。
我是真心想去安抚一下胡玮,想给他道个歉,想让他知道,我不该动手打他,这是我的错。但我之所以打他这一耳光,并不是因为恨他,而是为他了好,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只不过,当了大哥,就有大哥的难处。
当着这么多的手下,有些话,我绝对不能说出来。无论后悔也罢,不后悔也好,我都只能自己受着,而绝对不可以表露出丝毫的软弱与心虚。
良久之后,我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把一只手搭在胡玮的肩上,轻轻抓着他:
“小玮,莫怪我!也莫逼我,听话!而今最重要的是贾义没得事,之后的事等他好了再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相信我!”
我的话刚说完,胡玮再次“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双手抱头靠着墙壁坐了下去。看着他蹲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我的鼻子无来由也跟着一酸,赶紧转身向着急救室外面走了出去。
没有多久,小二爷腋下夹着个小包也跟了过来,就在市医院大厅里的一排长椅上,我和小二爷进行了一次艰难无比的谈话。
“胡钦,这次怎么办?你想好没有?”坐下之后,小二爷低着头边拍打着自己的裤管边对我说。
“蛤蟆和小易是一定要办的。”沉默了很久,我才缓缓地回答。
“幺鸡呢?”
“……”
又是一阵压仰的寂静之后,小二爷扭过头,几乎是逼视般盯着我的眼睛,再次开口了:
“胡钦,你没得选择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怎么安下面那些兄弟的心?再说,你拦得住险儿吗?”
我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只能吞了下去。
我明白小二爷的意思,贾义是跟着险儿的时候出的事,只要险儿从号子里出来了,这个仇,他是一定会报。以他的性格,就算不直接针对三哥,幺鸡和小易、蛤蟆一个都逃不掉,谁也拦不住他,包括我在内。
但是,动了幺鸡,我和三哥之间剩下的就只能是正面对撼了,除了其中一方胜出之外,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转圜余地。
三哥,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三哥,那个给我买糖说故事的三哥。落到与他生死相拼,来争一日之长短,又岂是我胡钦之所愿?
“胡钦,你还记得1989年,胡玮在巨龙砍缺牙齿一斧头的事吗?”看见我半天没有回答,小二爷却突然岔开了话题。
“记得。”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还有这次你在迪厅办缺牙齿和阿标的事,你自己想想吧,三哥是怎么做的!”小二爷说完之后,移开了与我对视的目光。
我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三哥手上砸向胡玮的那个烟灰缸,幺鸡、鸭子对着我的那三把黑洞洞的枪口,就像电影一样依次播放在我的眼前。
“这已经不是私人感情的事,这是公事,公事就要公办!你是大哥,你自己会想明白的。”
“险儿只要出来,动了幺鸡。义色也绝对要动我们的人,这次是贾义,下次是哪个?我,地儿,还是险儿?这次你不动,下次呢?”
小二爷平淡到甚至有些冷酷的声音从我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传了过来,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扭过头看向他,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二爷,你想怎么办?”
小二爷一瞬不瞬地与我对视着,他当时的眼神非常之奇怪,有着我从来不曾见过的锋芒毕露,这种陌生感让我更加恐慌。
又足足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小二爷才移开了如同麦芒般锐利的目光,缓缓站了起来,边向前方走去,边头也不回地说出了一句话:
“听说三哥而今也在市里,我的包里放了东西!”
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几乎已经堵到了喉咙,让我口干舌燥,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只能无力地瘫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