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家祖孙两个,慎思堂里终于消停了。韩家送来的聘礼码了半个院子,红得刺眼,无处下脚。原本清冷高深的院落,因着这些聘礼的装点,显得世俗热闹了起来。
萧宁立在那儿,默不作声,姜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别开眼,不敢与姜篱对视。姜篱一看她这心虚的模样,便知这婚约多半是她自己的运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拽着她的腕子,要把她拉回厢房。
“你也过来。”姜篱忽然扭头,指了下在原地发呆的萧宣。
萧宣如梦初醒似的,紧紧跟上。抬头觑姜篱脸色,她冷白的侧脸阴云密布,刀锋一般锐利的眉宇拧在一起,原本明媚的脸庞多了几分阴沉。姜姑娘是气得狠了,萧宣没工夫思量自己,转而开始担心起他三姐来。
路走到一半,他偷偷开溜,转身去寻殷识微。
回到厢房,姜篱把门关上,一看萧宣不见了,罢了,随他去。她扭头看萧宁,萧宁坐在鼓凳上,双手绞着帕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从前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自从知道她是姜篱,次次见她跟见了鬼似的。
姜篱拉了张杌子坐在她跟前,问:“怎么回事?”
萧宁抿了抿唇,如实交代:“我买通了韩争渡的老仆,打扮成他亡妻的模样去见他。他没了女儿,又思念亡妻,把我当成了替代,便向殷家递了婚书。”
姜篱气得头疼,努力摁住火气,问:“他几岁?”
“三百七十八。”萧宁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二十三个萧宁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他一人儿的岁数。
萧宁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鬼吃了?她图什么,图韩争渡年纪大?姜篱盯着她,目光仿佛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姜篱真想知道,她的脑子还在不在她的脑壳里。
“我好不容易活过来,现在要被你气死了。”姜篱扶着额角,嘶了声,“气得我头疼。”
“姜姑娘……”萧宁抬起手,帮她揉额角。
她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萧宁有些担心,对着她的脑袋瓜子吹了吹。
姜篱把她推开,气不打一处来,问:“你可知道这关乎你的一生?”
“我知道。”萧宁道。
“所以你一辈子就这么着了,嫁给一个老男人,他死了,你守寡,蹉跎到死?”
“不,”萧宁深吸一口气,道,“我要我的一生荣光似锦。”
姜篱冷笑,“依靠男人,得不到你想要的荣光。你爹、你兄长、你情投意合的王南秀,还有你那个大表哥的德行你忘了?萧家败落,男人来帮你了么?林雨眠截杀,男人来救你了么?他们非但不帮你,还对你落井下石。你靠男人,还不如靠我。”
“你说得对,男人不可靠。”萧宁直起身来,直视她愤怒的双眼,“所以我不会靠韩争渡。他失去了妻子,我当他的妻子,他失去了女儿,我当他的女儿。我会助长他的弱点,把握他的软肋。我会掌握他,姜姑娘,你不明白,男人不仅怕锋利的刀剑,还怕握住他们命根子的手。”
“你……”姜篱的话卡在喉咙里。
萧宁站起身来,轻声道:“我不像你,天赋绝高,握住剑便无人能敌。我不擅长刀兵,不擅长修行,但那并不代表我一无是处。姜姑娘,你知道我擅长做什么么?”
姜篱沉默,一路走来,萧宁做的大多是洗衣裳绣衣裳的活计,她还真不知道萧宁擅长什么。
萧宁拉起姜篱的衣袖,暗红色的绸裳上,是精细的云纹。
“你看,这是我亲手绣的。你持剑对敌,总是把衣裳搞得破破烂烂。每回我都花好大的心思为你缝补,你仔细看你这件衣裳,能看出缝补的痕迹么?”
姜篱这才发现,她衣裳的绣样如此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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