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退了出来,鲜血登时大量涌出,她还想拿白巾捂住伤口,他却瞪大双眼露出狰狞的笑容:“妳不用白费功夫了,就算……救活我,我也不会,告诉妳……”
他话还没说完,头就垂了下去。
她看颠摩乐气绝身亡,十分懊悔自己没有时间将事情想清楚,竟像被他牵着鼻子走一样!
因为以他阴险狡诈的程度,如果真要努鲁死,就不可能将解药留在身上,他之所以留下一颗解药,就是要给努鲁的,所以第一次来问话时,他才会不加刁难,告诉她正确的解药,而她刚才跟波昙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努鲁可以活下来之后,心中便没有牵挂。
如果她当时决定给尉迟皓吃解药,说不定还能问出解药的配制方法,反而两个人都能救活。
不过,现在再多懊悔都没用了,她让守卫去替颠摩乐收尸,自己则垂头丧气走到偏殿外,波昙正站在外头守候,见到凤迦柔到来,又忍不住跪下去道谢。
凤迦柔怕她自责,不敢跟她说颠摩乐已死,只将她扶起问:“甘明给努鲁吃下解药了吗?”
“嗯,吃了,现在正替他将伤口的裹布全换掉,准备把他移到隔壁的空房。”
“那就好。”凤迦柔无力地点点头,从窗户望向里面的尉迟皓,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旁边的龙军将和段氏兄弟,看她神色阴郁,都以为她只是在心疼尉迟皓,后来随她回到青龙殿,问起地牢的情况,才知颠摩乐已死,三个人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施浪诏在北方,颠摩乐之前应该没来过太和城,他会把努鲁师父叫到松明楼,背后肯定有人出主意,只是他现在死了,不仅问不到主谋,连解药都……”凤迦柔想到自己错误的决定,说不定会害死尉迟皓,又忍不住哽咽。
龙军将却抱持不同看法,拍拍她的肩头安慰:“照他的脾气就算没死,应该也不会跟妳坦言,妳就别想太多了,再说没有明白颠摩乐的心意之前,要妳把解药给尉迟皓,然后眼睁睁看努鲁死去,妳恐怕也做不到。”
“是啊!至少尉迟兄弟才刚中毒,肯定能撑到甘明制出解药的。”段云勇持乐观想法,希望凤迦柔别再沮丧。
“除了甘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有办法。”凤迦柔转念间,想起曾救过自己的玉满山,民间也许有其他良医或偏方也未可知。
她想只要能在时间内找到人医治尉迟皓,他就还有救,她瞬间恢复积极态度,一边命人出宫张贴寻医告示,一边写信给绮红,请她派人去百草岭找玉满山,甚至飞鸽传书给远在滇东的狼蛛和谭黎。
仅管希望渺茫,她还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有人家里的祖传秘方刚好是治疗这种毒的,这么做,也比让甘明一个人烧破脑袋来得强。
凤迦柔将该做的事都做了,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她闲下来之后,前往阁罗凤的寝宫探望父亲。
此时只有哑儿守在榻边,见到她来,急忙起身行礼。
“哑姨不必客气,这几日辛苦妳了。”
“照顾阿诏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说不上辛苦。”哑儿仍旧像平时一样温柔婉约,只是面色憔悴,可能是连日来都没有好好安睡的关系。
“妳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她挥手要将哑儿遣下,哑儿不放心地看了阁罗凤一眼,才行礼告退。
凤迦柔正打算坐下等父亲醒来,他就已经睁开星眸,对她微微一笑。
“把您吵醒了?”
“没有,我早就醒了。”阁罗凤的身体状况不太稳定,昏睡的时间大于清醒的时候,众人有事都先禀告凤迦柔,不敢来吵他,他一时倒也落个清静。
哑儿一直为他担忧,趁着四下无人,不仅默念经文为他祝祷,还不停为他按摩身子,就是希望他能快快醒来,他却因为觉得舒服,故意闭着眼睛装睡,一边享受生病时才有的特殊待遇,一边在脑中回忆往事,检讨自己的疏失。
凤迦柔将两日来的事件报告一遍,阁罗凤听完不禁长叹一声,她怕父亲会像上次在青龙殿一样昏厥,纤手先伸出去想扶他,结果他只是倒吸一口气,完全面不改色说:“赵大海和虔进死不足惜,如果他们背后有操控者,将他们灭口,倒是意料中的事。”
“可是他们都死了,我们追查主谋的线索也断了,事情要是到此终止,让主谋逍遥法外,我们岂不是仍处在危险之中?”
阁罗凤了解她急于找出主谋的心情,但还是语重心长提醒她:“我们处在高位,就是随时身在危险之中,今日就算抓到主谋,难保隔几日不会有其他人叛变,所以我们要时时警惕自己。这次我就是疏忽了硕罗望,才会造成憾事。”阁罗凤提到好友,神色依旧有些黯然。
凤迦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父亲,只能默坐在一旁,许久,才见他慢慢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笺,上头赫然是她的笔迹,正是段附克用来指证她的谋反信。
凤迦柔看父亲抬头凝视自己,却不明白他此时的意思,内心不免暗想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