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生

又是妹妹。”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妹妹。”

    “你否认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就是如此。”钟离临说道：“三妹，大皇兄劝你还是赶紧悬崖勒马的好。”

    “我说了我不是他妹妹！”

    钟离临只是笑了笑，不再与北川争辩。北川捂住头，她的脑中蜂鸣声一片，她极力地对抗，却越发感到力不从心。

    是日晚，钟离临独自离开了茅屋，不知去向，而北川因为有了心事，竟对这如同群魔乱舞般的荒林也不甚害怕了。

    北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她知道她要休息好才有机会从钟离临的手里逃出去，可她偏一丝丝睡意也没有。钟离临说的那些话反复在她耳边迂回萦绕，像一根索命的绳，把她越勒越紧。

    北川难以喘息。

    北川从床上翻下来到林子里走走。午夜的树林湿气很重，夜风横扫过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泛滥着凉意。北川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林中，脑袋忽然受到干扰而变得混沌不清。有一根微末的线如闪电般从她的脑海疾驰而过，北川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那根线，那根线却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北川如丢了魂魄一般突然站住，杂沓的脚步声在她的脑海里响成一片，轻的、重的、疾速的脚步在她的脑中来来回回地走，好像发生了一件极其忙碌的事情。

    北川甩甩脑袋，想要听清楚。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现在好像要记起来了。

    沉沉黑夜，一声尖锐的婴儿啼哭好像黎明时的破晓，将天撕开个口子，太阳就要钻出来。这啼哭声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北川在林中张望，只有密匝匝的树叶在夜风中飒飒作响，夹杂于其中的是如浪潮一般铺天盖地的婴儿的哭声，北川突然意识到这婴儿的啼哭声来自于她的大脑，她仰望着夜空，一时觉得天旋地转。

    紧接着，北川听到一阵手忙脚乱的动作，“吱呀”一声，好像是谁打开了房门，一个喜悦不已的尖利的女声大声向外报喜道：“王爷！是个千金！”

    有个欣喜若狂的中年男声连连说道：“千金好！千金好！一定像她娘一样可人！”

    北川的脑中突然安静了片刻，她的耳边只剩下这个寂夜树木里的瑟瑟风声。北川竖耳谛听着，过不多久，一个似乎用尽了力气的虚弱女声重又在她脑海中响起：“王爷，给咱们的小女儿起个名字吧。”

    中年男人激动的地说道：“本王早就想好了，你我是因为木槿花结缘的，我们的女儿便叫‘槿’。”

    “钟离槿？”女子喃喃地重复念着：“真好听。钟离槿……五郎，我真希望我们的女儿就像那大片大片的木槿花一样，美丽、坚强。”

    “当然，我们的女儿，当然像那大片的木槿花一样，既美丽，又坚强。可儿，我们的女儿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孩子了。”中年男子说道：“你知道吗？在你临盆前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的女儿是仙女下凡，梦见她长大后，就像你一样温柔淑良，知心可人。”

    “五郎……”女子羞怯道：“妾身哪有王爷说得那么好……”

    一阵婴儿咯咯的笑声后，女子幸福地念叨着：“槿，钟离槿，钟离槿……”

    “不。”中年男人道：“我要在咱们女儿的名字里再添上一个字才好。”

    女子问道：“什么字？”

    “末。”中年男人深情款款地承诺道：“槿末，钟离槿末，末儿！可儿，从今往后我钟离匡正就只有你一个妻子，末儿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最后的一个孩子！”这承诺之后，是疲惫女子满含甜蜜的笑意。女子说道：“槿末，钟离槿末，真好听。”

    北川听到一阵疲累的平稳鼾声，那个刚生产完的妇人睡着了。妇人的那鼾声似乎与她紧密相连，那均匀的呼吸直传达到她生命的深处。北川能切身感受到那个温柔的妇人生产时满满的痛苦与幸福，她甚至能感受到她汗水涔涔的额头，嗅到产房中代表新生的血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