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倾紫霄城的暴室,从来都是宫中之人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如今已经临近七月,虽说七月流火,天气已经转凉了,但是六月确实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我和碧云一路上都在阴凉的树下行走着,鬓角吹着的是御河那边吹来的风,倒是没有觉得炎热,只是到了暴室的时候,才发现以前宫中人说的暴室严苛并不是危言耸听。
所谓暴室,不过是紫霄城西北角的一处院落,那院落的大小和冷宫差不多,我心下暗暗有些好笑,冷宫在宫中的西南角,这暴室在紫霄城的西北角,倒是一南一北的分布均匀,一个是给被遗弃的宫人住的,一个是给被遗弃的妃嫔住的,倒是分的细致。
碧云在我的身边走着,不禁嘟囔了起来:“小主为何一定要来这个地方,宫里面就属这个地方最是腌臜了,那冷宫腌臜不过是没人打理罢了,这里才是真的腌臜。”
我不置可否,只是一味地往前走着,越到了暴室,越觉得苦热,四处看了看,竟是发现了周围连一棵树都没有,那毒辣的日头就那样直直地照了下来,怪不得热了许多,进了暴室连一棵树也没有,就是想顺着围墙爬树逃走也不成了,真的是插翅难逃。
因为暴室地处偏僻,离御河已经是很远了,周围有没有树木,所以周遭连一丝风也没有,我不禁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说道:“确实不是个好地方,这里面的人也是苦。”
“可不是,现下是夏天,天气酷热,奴婢听说经常有人熬不过去中了热毒,只挣扎了几天就死了,从角门拖出去,就往乱葬岗那里随便一扔,到了冬天的时候天寒地冻的,又有一些人熬不过去,又是给扔到乱葬岗去了。”碧云这些话都是从别处听来的,倒也有几分可信,碧云继续在一边小声说道,“小主,奴婢还听了常公公说了,说宫中犯事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暴室却这么小,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我听碧云这么神神秘秘的,也是有些好奇,确实是这样,这暴室只比静姝住的雅琴堂大那么一点点,我心下盘算着曦泽宫和静德宫今年被弄进来的人数,怕是这暴室也是容不下的,看来确实是有什么法门。
碧云的神色有那么一点的小心翼翼,说道:“那是因为,进了暴室里面,身子稍微差那么一点点的,用不了多久就死了,虽然人源源不断地进来,但是确实也是源源不断地出去,所以暴室这么大,足够了。”
这么一说的确能够说通,我以前都没有想过这件事,现在看来,这么说倒是也可以说得过去,心下想着新鸢,便是有些着急,自从几个月之前在御花园见了一次之后,便是再也没有见过了,要是她熬不过去,死了的话要怎么是好?
只这样想着,我便携了碧云的手进了暴室里面,刚刚一进去,就觉得有一股子怪味涌了过来,那是混合了人身上的汗味,衣服上面的霉味,甚至是一些腐烂味连同着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弥漫在我的周围。
我连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只觉得这这味道熏得我头昏脑涨。
每个房间里面的劳役的宫女太监们都穿着破旧,或是在舂米,或是推磨,总之是什么费力做什么。
那房中是窗户紧闭,我只是凑近了看一眼,就觉得里面是闷热不堪,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实在是不好受。
碧云在一边没有说话,但是我确实是看清了碧云眼中藏着的惊惧,我看着她的样子,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让她和青岚陷入暴室这样的地方。
我和碧云正看着,不知从什么地方闪出了一个老宫女,那老宫女穿着一件土色的服装,腰带上别着一根软鞭和一根细长的竹条,想来是教训人的,她面色蜡黄,眼角的皱纹极为深刻,颧骨极高,带着一抹酡红,眉眼之间净是奉承,一看就是个谄媚的老宫女。
像这样的宫女在这暴室里面欺凌人欺凌惯了,这暴室就是她的天下,里面的宫女太监们大多是出不去的人,她自然是为所欲为,长久以来在暴室中看不见希望的怨气全部都撒在了那些人的身上,我着实是讨厌这样的人。
耳边又回想了秀菊那次对我说过的话,秀筠说宫里面的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以前她不得宠的时候,谁都能欺辱她,现在她得了宠,那些人又都是反过来巴结她。秀筠说着话的时候带着嘲讽,却也是掩盖不了眉眼中的深深疲惫。
那老宫女见到了我,偷偷打量了一番之后,就眯着眼笑道:“小主怎么来了?”
碧云最是看不惯这样的老宫女,一个个的肚子里面装的全是鬼胎,便是在一边朗声说道:“这是缘梦居的懿婕妤。”
我并不在宫中时常走动,更何况这暴室中的人和宫中人也没什么交道,所以不认识我也是应当的,但是碧云这么说了之后,那老宫女也是活成了人中的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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