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走过的人,没有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没有不知道什么叫做文化大革命,造反派走资派当权派之类的名词。这些是那代人心中隐隐的痛。
他到神经病院调查,类似的红疯子很多,院长说,开始政府叫他们收容,给点钱治疗,但往后越来越多,政府没钱给了,院方也没了办法,只能简单地治疗一下,就流入社会了。
他决定成立“文革博物馆”,项目跑下来后,叫苏苏组织馆班子,收罗大量的文革流失的文物,特别把流失的红卫兵疯子都收集成队伍,请了神经病心理医生来管理,建立了红卫兵演出露天剧院,由红卫兵演出文革时代的歌舞,一时间,龙州岛成了旅游圣地,许多怀旧的探奇的,都跑来一饱眼福,过足旧瘾。
镇的权贵们开始觉得新奇,不知这晓晓又玩什么新花样,反正他们能不断地找叉,就让你晓晓不断出血,虽然吃不上渗血猪,但天天敲竹杆,足以弥补丢失的幸福。
突然有一天,雄纠纠的红卫兵队伍冲进镇里,把权贵中的头面人物当走资派抓了就开斗争大会,镇长只挣扎几下,竟招来一顿暴打,他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派出所赶来才驱散了红疯子。
镇长要严厉追究责任,苏苏感胁说,追究就解散红卫兵露天剧场,让他们流散到龙州岛各地,镇长想到天天要应付这群红疯子,又不能开枪,弄成红疯子可以随便打他们,而他们还击却要受到法律制裁。
“唉,算了吧,任他们去吧!”镇长垂着头对派出所长说。
但红疯子隔三差五地冲进镇政府闹事,弄得正常秩序都无法维持了,镇长实在气愤,组织人打了一架,伤了个红疯子,结果打官司,镇政府竟败诉了,赔了一大笔钱还大大丢了一回脸。
镇长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他对他们的报复,镇长真想突然封掉他所有的产业,但不行啊,就像一头牛已长成粗壮的大牛时,要对付它,自己也要小心也有送命之误,现在的晓晓已是参天大树,不但县市,连省里都有他的代言人,硬来只能自己受更重的伤!
镇长不得不放下架子登门拜访他。
他虽热情但脸上有意无意地写了一层讽意。
镇长心跳突然加速,脸也刺激得红了。但镇长不愧镇长。只一会或说一瞬间就镇定了自己。
“我们谈谈吧,游戏可以了结了吧!”镇长淡淡地说,像老朋友喁喁而谈似的。
“这说是游戏不大准确吧!他还是有点戏谑地说:“我那么多人那么一大份产业,总要维持还想发展,谁要侵害,总会有反映的,这很自然,镇长大人说结束,我们当然没理由反对的。”
“我佩服你的才干,你是商业奇才,你的慈善产业和文革产业,都是超乎寻常出乎意料的,我虽是个小小镇长,但在这个地盘当这么个镇长并不容易,我经的世面也不少了,我是真心佩服你的,我可能要到市里当局长去了,为地方计也为你计,我希望你能和新的镇长合作好,我这官不好不坏,但在心理上,总还是想为地方多谋些福利的!”
他突然觉得镇长是个可怜的小老头了,怜悯之心顿起,镇长的话是实在的,这让他很感动,他的心诚恳起来,脸上也就充满了爱怜,他紧紧握了镇长的手说:“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位镇长,永远记得你讲的肺腑之言,今后我们无论什么环境什么变化,只要你找到我,我都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你相信一个农民儿子的诚心吧!”
他们竟突然都想流泪。
他们的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