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在疯狂地叫嚣着困乏疲惫,他心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便是看着茶水被尽数倒掉,也没有享用的资格。
甚至于,他以为自己这番泡茶的失败,必然会给自己带来一顿严酷的惩罚,然而,结果却并没有。
压下心里的丝丝动容,凤予澈端起自己亲手泡的茶,眼底染上了些许自嘲。
以前的十八年岁月里,他大概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为了区区一杯茶水而心存感激。
捧着茶,他细细啜饮,品尝着其中的苦涩滋味——茶是好茶,可是经过他这双笨拙的手泡出来,说是暴殄天物也完全不为过。
木熙收拾好了膳桌,提起放置在一旁的食盒,从其中又取出一素一荤两道菜,一道热汤,和一碗白米粥。
荤的是鱼香肉丝,素的是清炒白菜。
“寂影。”木熙抬眼看向凤予澈,淡淡道,“简单吃一点吧,下午回去休息一下,晚膳之后过来上值。”
凤予澈闻言,霎时一愣,看着木熙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惊诧。
“如果连最基本的面部表情和眼神都无法掩饰,我想,接下来的日子你会非常难过。”木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光微冷,“今天是最后一天适应的期限,明天开始,你将不再有任何享受特殊待遇的机会。”
凤予澈心里一凛,沉默地垂下了眼,良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谁?木熙对他的抱歉之语不置可否,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其他的只能靠他自己体会,以及日后日复一日的打磨。
在暗影卫的训练过程中,言语从来都是最仁慈也最多余的指导方式,第一日算提点,往后的一切过程就没这般轻松了。
但是这些,木熙同样不会再多说,而是转身走到御案前,开始磨墨,筛选奏折,不再理会那个已经被恩准可以休息的男子。
凤予澈心情是从所未有过的复杂,他闷不吭声地走到膳桌旁,看着桌上那一荤一素极为寻常的菜色,还有那一份熬煮得晶莹发亮的白米粥,完全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心境。
他明白,木熙是在给他最后一天适应的机会,也是给他告别过去的机会,他更明白,这些或许都是凤栖的意思——那个冷漠地强调着自己有多狠辣无情,却总是让他身边的人心甘情愿交上一颗忠诚的主上。
“主上。”木熙看向凤栖,“靳家和明家,还有西风皇室,是否需要给他们一些惩罚?”
“暂且不用。”凤栖漫不经心地道,“皇后现下身子不方便,朕暂时也不放心离开,既然有人主动要去给姬墨修找点事做,朕自然乐得做壁上观。”
木熙闻言,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便倾靳家、明家,以及西风一国之力,也不可能在挑衅大周之后,还能在姬墨修手下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所以主上的意思是,让姬墨修去收拾了西风和靳、明家的势力,然后主子再与他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