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深沉的仿佛能燃烧一切的恨意,让他午夜梦回时常常被惊醒,多少次夜不能寐,恨不得立即奔回北炎,将整个皇族屠戮殆尽。
他甚至在心里思考,当年南宫府被问罪的事情惊动整个朝堂时,云绯——这个他曾经爱得不能自拔的九公主,她在做什么?
她能否也如他一样,正日夜承受着痛苦与离别的煎熬?
还是因为身为皇族公主,所以对她父兄所做的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眼旁观南宫家的覆灭?
后来他知道了,这个姑娘一把火烧光了她最爱的红衣,从此一身素白的衣裙,哪怕没有只言片语,他也刹那间就明白,她心里与他有着一样的痛与恨。
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云绯淡淡一笑,笑意却微有些冷,“当时他只回了我八个字,罪证确凿,律法无情。”
罪证确凿,律法无情。
什么罪证?
那不过是云漠和孟惜为了除掉眼中钉而命人伪造的证据,云睿身为当时最有可能即位的皇子,绝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胆敢与他的父皇和母亲唱反调。
律法无情,君王无道。
南宫家以血的代价见证了君王无道,忘恩负义,以及人性里最自私龌龊的一面。
往事重提,战逍遥薄唇微抿,神色复杂难测。
“我当时跟云睿说了一句话。”云绯抬眼看着远处的天际,眸色寂冷如雪,“我说只要他能保下南宫家,我就可以保他坐上皇位,甚至是实现他要争霸天下的野心抱负。”
但是,云睿无动于衷。
或者可以说,对她的说法,他是嗤之以鼻的。
只不过因为她是皇族之中唯一的公主,唯一的女孩子,与他又没有利益纠葛,她不会妨碍到他的皇位,不会生出与他争夺至尊之位的想法,所以他对她,比对其他兄弟多了那么一丝宽容而已。
但是这点宽容,显然无法让他相信她的话,也不可能让他冒着失去储君之位的风险,去与他的父皇抗争。
所以最终,“没有人理会一个公主的请求。我那时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人汲汲营营,只为获得更大的权势,只为登上更高的位置,因为手里拥有的权力越大,敢于反抗的人越少。”
云绯嗓音始终平静,平静中却透着一股蚀骨的寒意。
战逍遥沉默。
权力越大,敢于反抗的人就越少,这句话显然没错。
但是,很多事情是相对的。
为君者,若只是为了让人不敢反抗,为了让人臣服,为了让自己随心所欲,甚至连人伦道德全然抛诸一旁,那么他离覆灭,还远么?
“云睿不信我的话,也不听我的请求,那么我就用事实来告诉他,我当初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云绯嘴角扬起淡冷的弧度,绝世的姿容染上了几分冰冷,“他曾经跟伏沧说过一句话,只要有他在位一天,伏家就永远是北炎的第一武将世家——这句话,让我觉得非常可笑。”
战逍遥沉默,心里却也与她有着同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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