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我在那时候还不适应'思考'这件事情,而你那时候又......不太跟我交流。
「所以我一直觉得,你随时随地可能因为某种我尚无法理解的事情死掉,你的呼吸,心跳,血液流动,这些奇怪的「现象'在我眼中都是格外脆弱的'临时平衡',任何一环的终止都会让你离我而去,所以你小时候睡醒总是会看到我在你身旁摸索和观察,因为我要检查你的呼吸和心跳,要检查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种担心,和船长如今的担心很像。」
阿狗停顿了一下,它抬起头看向二楼,但很快便又收回了目光。
「我和船长无法相提并论,我也不该随便揣测他的想法,但在今天,在他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担心。这片看似广袤的无垠海,对他而言大概就相当于很多年前我眼中的你——一个又小又弱的「怪东西',不知ta是怎么存活的,只知道ta随时都会死去。」
阿狗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现在它终于安静下来了,雪莉却仍旧呆呆地看着它,很长时间没有发出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阿狗疑惑地问道。
「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这些,」雪莉有点愣愣地说着,「原来我小的时候.....」
「都过去了,」阿狗低声说道,「你活了下来,那么当初所有的担心和困难就都是'过去'的事情。」
雪莉抿了抿嘴唇,突然有些担心地抬起头,看着二楼的方向:「阿狗,你说......我们会是故事里的战士和他的同伴们吗?」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和他们一样,」阿狗摇了摇头,「战士没办法凭借一柄钢剑去阻止世界末日的发生,他们向末日跋涉的旅途艰辛却注定徒劳无功——但既然是船长在带领我们,那我们拥有的显然不只是一柄钢剑,所以我愿意乐观一点。」
「船长啊....」"雪莉感慨着,「也不知道船长现在在干什么.....他都没有下来吃晚饭。」
「一会你要上去送饭顺便看看吗?」
「额,还是不了——反正爱丽丝肯定会去的。」「倒也是。」
看着窗外那白昼消退、天光暗淡,高层建筑的缝隙间却又始终弥漫着一层淡淡金色「阳光」的奇妙天空,邓肯微微呼了口气,转身扭亮了房间的电灯。
尽管那种弥漫在街头的「阳光」为轻风港带来了永恒的「照明」,但在异象001落下之后,那些从附近海面蔓延过来、被建筑物层层
遮挡的阳光终究不可能照亮整座城市,在城邦深处,「阳光」被楼宇遮挡的地方仍可见夜色,而在这里,人们仍旧需要灯光的抚慰。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正在从四周弥漫起来的昏暗,令房间里似乎多了一点温度。
在窗外,由于异象001的力量消退,无星无月的天空中,世界之创那道苍白的裂口正渐渐浮现。
清冷苍白的光辉在夜色中弥漫,却又被高层建筑之间弥漫的「阳光」切割的零零碎碎,呈现出在别的城邦无法看见的、世界之创与阳光同时出现且互相交错的诡异场景。
邓肯望着天空那道劈裂般的「创伤」,脑海中却仍在回忆着今天看到的那些「记忆幻象」。
他想到了那道横贯天空的、仿佛巨大伤痕般的「深红」。
那道横亘在宇宙空间里的,传播规律似乎已经不符合物理常识的「红光"到底是什么?
不管是在新希望号坠毁时的幻象里,还是在爱丽丝公馆的油画中,抑或是在「战士」濒临毁灭的故乡,都有那道红光。
毫无疑问的是,那道红光就是学者们苦苦追寻的、导致「大湮灭」事件发生的「元凶」,或者至少是大湮灭发生的「第一象征」。
注视着同样横贯天空的「世界之创」,邓肯心中不免产生着一系列并无根据的「联想」——
每一个「旧世界」的毁灭,都伴随着那道巨大红光的出现,而在新世界的「深海时代」,苍白的世界之创则高悬于天空......这两者之间,会存在什么联系吗?
在无垠海照耀夜空的「世界之创」,是旧世界末日中的残响?还是大湮灭时那股毁灭力量的残存?
邓肯甚至产生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猜想——
那股毁灭力量是否压根不曾消散,它现在只是转入了某种沉睡状态,夜夜临空,而所谓的「世界之创」......只是那道「红光」在沉睡期间的形态。
异象001的作用,会不会就是周期性地「催眠」那道「末日深红」?
在这一连串的猜测中,邓肯的目光渐渐凝重,而另一个他此前并未想过的问题此刻突然浮现在他心中。
在自己的故乡,至少在他记忆中的故乡里.....他并未见过那道「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