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您都带着他大摇大摆地进城了,”萨拉·梅尔一脸无奈地摊开手,“您知道这座城里有多少人认识他的脸吗?”
“但只要不做公开宣传,估计很多人宁可相信那只是一张看起来很像的面孔——一个长的跟邓肯船长一模一样的人,总比亚空间阴影进城观光更合理点。”
“长得一模一样已经足够吓人了,女士,”萨拉·梅尔苦笑着,“您知道自从您父亲……从那以后,无垠海上的船长们甚至连络腮胡都不怎么留了吗?”
“那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又不是我父亲给他们剃的。”
萨拉·梅尔顿时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睛半天才摆摆手:“好吧,我们不谈这些——女士,我想知道最最真实的情况,您父亲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看得出来,这位执政官先生尽量想让自己的问题不那么失礼,但他也知道,当着这位“海中女巫”的面问这种问题那是不管怎么讲都有点冒犯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这么问了。
幸好露克蕾西娅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
“就像我此前了解到的,他确实损失了很多记忆,亚空间一度摧毁了他的理智和人格,现在的邓肯·艾布诺马尔……其实严格来讲已经是一个完全‘重组’之后的人了,”这位“女巫”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没有隐瞒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我还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过去的影子,还有熟悉的气息和威严,而他也对我留着模糊的印象,但也仅此而已。”
她停顿了一下,短暂斟酌着词汇,又继续说道:“如果您问我的感觉,我感觉他体内其实藏着别的什么东西——先别忙着紧张,萨拉·梅尔,我指的不是亚空间,而是一些……并不危险,但我从未见过的事物。那好像是别的人格,又像是许许多多的人格和信息叠加在一起……”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萨拉·梅尔皱着眉,“能说的更通俗易懂一点吗?”
露克蕾西娅想了想,表现出极大的耐心解释道:“这一次,在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我短暂地听到无数的噪音,又看到了起伏蠕动的光影,那应该是轻度的精神污染症状,但这种污染消退的很快,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影响,而在这污染中,我瞥见他的身后有无数星星点点的辉光逸散出来,那看上去……很像是漂浮在幽邃深海和灵界之间的‘星空’的模样。
“一开始,在还没有看见那些‘星光’的时候,我对父亲的感觉是巨大的‘虚无’,我看着他的躯壳站在那里,却找不到对方实际存在的感觉,但随着那些噪音和光影的出现,我对他的感知才稳定下来,并终于能和他……或者严格来讲,和那具躯壳正常交流。”
萨拉·梅尔表情变得格外认真:“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
“一瞬间,”露克蕾西娅正色道,“而且发生在理智与感知的边缘——我怀疑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察觉这个过程,而那些因灵视过高导致能够察觉的,也会被那些星光吸引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不会意识到那具躯壳瞬间的‘虚无’感。”
萨拉·梅尔沉默了半分钟,若有所思地开口:“听起来是因为您的注意力始终落在您‘父亲’身上,您才能察觉到这个短暂的‘过程’……露克蕾西娅女士,这些描述让我有些不安,给我的感觉就好像……”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或许觉得那短暂的‘星光’才是如今邓肯·艾布诺马尔的‘真实’,而那个‘从亚空间返回的船长’只是这星光拟态出来的一部分,就像海怪探出海面引诱水手的那只触角。”
萨拉·梅尔皱着眉:“难道不是这样吗?”
露克蕾西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有自己的判断,执政官先生,我知道那就是他,虽然现在他表现出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性质’,甚至连存在方式都变得令人难以理解、不可名状,但那星光就是他,至少有一部分是他。”
萨拉·梅尔静静听着,良久才神色凝重地开口:“这听上去是在感情用事,女士,但我知道您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所以我只能希望您的判断是正确的,至少希望它是出于您一向很准的‘直觉’,而不是思念之情。”
“您可以相信我的判断,”露克蕾西娅一脸郑重地说道,并伸手指了指那张放在桌上的信函,“或者,起码相信‘四神见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