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皆是出自于文官之手,而今隆庆驾崩,那么就得尽快拟定遗诏。既是要向天下诏告隆庆驾崩,亦得向天下人宣告新帝。
“若愚,你来执笔吧!”郭朴带领着众阁臣到一旁的时候,便是对着林晧然直接开口道。
陈以勤和张居正对这个安排一点都不意外,且不说他们都排在林晧然之后,郭朴跟林晧然历来都是同穿一条裤子。
“好,我先拟一个草稿,再由诸位斧正!”林晧然自是当仁不让,当即便是上前拿来笔纸准备书写道。
陈以勤和张居正并没有任何的异议,便是十分好奇地望向已经执笔书写的林晧然。
现在已经算是四个人一起参与,故而由谁进行草拟,这个区别并不大。毕竟遗诏跟八股文相类,都是填写固定的几项内容。
至于要褒奖隆庆什么功绩,又是贬低隆庆的什么行为,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只要林晧然不做得太离谱都不会有争议。
当然,由于隆庆没有册封太子,故而这份遗诏传位给谁,这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却是不容有半点失误。
不说郭朴、陈以勤和张居正都盯着这个事情,哪怕刚刚还在哭泣的陈皇后亦是走了过来,却是紧张地望着林晧然的笔头。
“皇嫡子龙威燕颔,皇威天成,宜嗣皇帝位”林晧然捻袖挥毫,手中的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着。
由于知道要拟定遗诏,而且亦决定由自己来拟定,故而他早已经跟孙吉祥等谋士商议妥当,现在其实是默写出来而已。
陈皇后看到林晧然的笔头写下“皇嫡子”,不由得捂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同时感激地望向正在专心书写的林晧然。
张居正和陈以勤看到林晧然敲定是由皇嫡子来继承大统,知道这场皇位的争夺已经是尘埃落定,已然没有人能够更换此事了。
林晧然很快将遗诏写完,又是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然后交由郭朴三人审阅。
郭朴等人接过这份遗诏,发现前面的文稿没有过度美化隆庆,亦没有刻意贬低隆庆,将隆庆执政的功与过都摆了出来,却是能让人十分的信服。
只是看到后面的内容的时候,不由得面面相觑,而后纷纷疑惑地望向林晧然。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便交由皇后斧正了!”林晧然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十分平静地说道。
虽然刚刚嘴里说是让大家斧正,只是林晧然却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亦不是一个会在大事让步的人,毅然表现出跟在东暖阁主持大局时的强硬态度。
“没问题!”郭朴当即便是表态道。
陈以勤和张居正脸上露出苦涩之色,便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晧然拿着那份草稿,对着陈皇后恭敬地呈上道:“皇后,还请审阅!”
“本宫审阅?”陈皇后看到林晧然竟然要自己来审核遗诏,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充满疑惑地接过了那份遗诏。
由于自身于书香之家,她自然是识得上面的字,只是在看到后面内容的时候,但却是微微愣住了。
“皇后娘娘,不知可有何处不妥?还请斧正!”林晧然将陈皇后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十分诚恳地道。
陈皇后抬头望向眼睛充满着善意的林晧然,却是显得担忧地道:“本宫垂帘听政,这样做合适吗?”
“皇后娘娘,英宗即位之时年仅九岁,便由张太后垂帘听政。而今皇嫡子年仅三岁,自是由皇后垂帘听政!只是为防东汉外戚干政之鉴,故而此后不再区分票拟和批红,一律事务由内阁负责,再由皇后裁定奏拟能否通过!”林晧然轻轻地摇头,又是复述自己的方案道。
陈以勤和张居正交换了一个眼色,发现林晧然确实是最合格的内阁领袖。
虽然大明有鉴于东汉外戚干政的乱象,早已经规定内宫不得干政。只是现在处于特别时期,确实可以打破常规,安排陈皇后垂帘听政。
这个安排看似给予了陈皇后权柄,但其实最得益的还是内阁。当年的张太后虽然秉政,但并不处理国家政务,却是将一切政务都交由内阁大臣处理。
这
陈皇后听到林晧然竟是想让自己垂帘听政,顿时有一种被天上馅饼砸中一般。
她对这个安排已然心动,一则她深知自己儿子皇位的稳固需要依仗这些阁臣,二则她亦是得到了相应的尊重和权势。
陈皇后却是担心林晧然需要承担相当大的压力,不由得望向郭朴等人。
“皇后,臣等恭请皇后垂帘听政!”郭朴等三人看到陈皇后投来询问的目光,当即便是进行表态道。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们如何不知道这般安排的妙处。虽然给予陈皇后垂帘听政的权利,但却将批红权巧然地收归内阁,让内阁成为名副其实的相府。
在这一场权力洗牌中,除了被他们选择忽略的司礼监,内阁和皇后都是最大的赢家,可谓是最好的安排。
陈皇后看到四位重臣都表态支持,却是不再担心自己垂帘听政会招来非议,当即便是欣然同意了这个方案。
随着遗诏由郭朴认真地誊抄在圣旨上,而后由林晧然三人及皇后仔细地看过一遍,在确认内容无误后,便是在上面重重地盖下玉玺。
随着玉玺按了下去,这一份遗诏便具备了合法化,亦是确定了皇嫡子的法定继承人身份和大明权力的最新分配方式。
接下来,只要这份遗诏诏告天下,便会拉开新王朝的序幕。
随着景阳钟声响彻整个北京城,午门前聚满了闻讯而来的官员。
却不知道是为了死去的隆庆而哭泣,还是意识到天天不用上早朝的好日子结束,文武官员跪在午门前嚎啕大哭起来。
历史已然发生了一些偏差,隆庆崩于隆庆五年十月底,享年三十五周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