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高拱的念头。
正是如此,在将高拱的奏疏送到内阁后,他心里还是久久无法平静,遂将李春芳等阁臣都召了过来。
隆庆亦是不拐弯抹角,对着面前的五位阁臣直接询问道:“诸位爱卿,不知你怎么看待高师傅的那份奏疏呢?”
官场有着很严格的尊卑制度,尽管这个问题是针对在场的五个人,但通常都是要李春芳率先开口,除非李春芳亦是没有主意。
“皇上,高阁老虽然在奏疏中言之凿凿,但事涉前任首辅,臣以为应当先行核实清楚再论罪!”李春芳犹豫了一下,当即便是认真地表达观点地道。
站在旁边的郭朴眉头微蹙,当即便是反驳道:“此事调查不过是浪费时间!我跟高肃卿相交几十年,深知其为人如何,断然不会做出诬告徐阶之事!”
“郭阁老,此事并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这个事情兹事休大,还是要先行查核清楚为妥!”李春芳扭头望向郭朴,显得满脸真挚地解释道。
倒不是他要庇护徐阶,而是这个事情确实不能听取高拱的一面之词,而是应该求证高拱所说事情的真伪。
只有经过仔细的调查,那么处罚起来才会有说服力,而是是仅凭高拱的一面之词便将徐阶严惩了。
郭朴的脸色显得不好看,不过他亦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却是知道不能如此武断,最好的做法还是要按李春芳的方法来处理。
“皇上,高阁老奏疏中的中间人邵芳现在已经关在刑部大牢中,而事涉的宦官之一孟冲跟邵芳亦是有往来,臣以为此事只要调查邵芳是否收卖孟冲替高阁老复出即可!至于证实高阁老是不是诬告,徐阁老是不是为掩盖徐瑛的罪行而勾成内官,臣以为可以从邵芳和孟冲入手调查,亦或者干脆不再深究此事!”林晧然看到事情出了争议,亦是表达自己的观点道。
咦?
陈以勤发现林晧然似乎不打算对徐阶落井下石,甚至还有对徐阶网开一面的意思,不由得疑惑地望了一眼林晧然。
张居正思索片刻,便是表达看法道:“皇上,臣以为李阁老和林阁老所言有理,当先行核查清楚此事!”
隆庆的眉头微微蹙起,出于对高拱的绝对信任,故而跟郭朴的观点比较一致,但还是轻轻地点头道:“若是此事要进行核查,却不知交给何人合适呢?”
李春芳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心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由得扭头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注意到李春芳求助性的眼神,当即便是进行提议道:“皇上,此事波及前任首辅和高阁老,故而刑部尚书不足令人信服,调查未免亦会畏手畏脚,臣以为可由陈阁老和张阁老一起负责调查此事!”
咦?
张居正的眼睛微微一瞪,却是没想到林晧然会举荐自己负责调查这个案子,不由得疑惑地扭头望向林晧然。
陈以勤和张居正是隆庆的老师,老师对这两位老师亦算是信任,当即便是轻轻地点头道:“好,那此事便有劳陈师傅和张师傅了!”
“臣领旨!”陈以勤和张居正相视一眼,当即便恭敬地接旨道。
事情商讨完毕,林晧然却是突然又开口道:“皇上,臣听闻有人中伤臣包庇门生陈吾德而忤逆于皇上,还请皇上勿听信小人之言。国有国法,陈吾德之举实尽其职,而刑部亦是依大明律而论断,此番恕陈吾德无罪并非臣包庇,而是刑部依大明国法而决。故而此事并无阴谋,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此事臣亦可为证,陈吾德有轻言冒犯,但此乃太祖赋予科道之权责!惩罚陈吾德事小,阻塞言路事大,还请皇上三思!”郭朴望了一眼林晧然,亦是站出来声援道。
隆庆看着陈以勤亦想要进言,当即便是大手一挥地道:“此事朕已知晓,确实是朕错信小人之言,恕陈吾德无罪!”
倒不是他突然变得大度,而是知道这个事情自己根本不占理。特别出了这场政治丑闻后,让他亦是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自然是不好再追究陈吾德了。
“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春芳等人看到事情已经完毕,当即便是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阿啾
在李春芳等人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滕祥等人还跪在雨中,而崔敏忍不住寒意打了一个重重地喷嚏。
自作孽不可活,哪怕隆庆肯饶过他们,百官亦不可能宽恕他们,他们注定是要从摔到宦官的最底层。
刑部大牢,大狱中。
杨百石等人被抓进来已经有数日,自持有刑部右侍郎王崇古照拂,加上钱银打点,在这里同样是吃香喝辣的。
几个人围桌而坐,杨百石美美地吃着一个肘子,对着面带愁容的邵芳许诺道:“邵大侠,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孟冲很快就会救我们出去!”
“我们每年给那帮太监送去那么多钱,几十年前就开始投资他们,这点小事情他们必然不敢袖手旁观的!”另一个吃得满脸是血的晋商亦是乐观地道。
邵芳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更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性人物,脸上勉强地露出笑容道:“但愿如此吧!”
正说话间,牢房的大门被打开。
杨百石听状,当即便放下肘子站出来道:“陈捕头,我早说你们刑部关不住老子,前面带路吧!”
“杨百石,放严肃点!呆会见了陈阁老和张阁老,若还是这副模样,当心要被推上断头台!”陈捕头一改这些天的笑脸,却是恶狠狠地道。
“陈阁老和张阁老?”邵芳听到这话,顿时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喃喃道。
杨百石亦是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当即便是求证道:“陈捕头,你不是要放我们出去?”
“杨百石,你想得倒美!现在你们的案子由陈阁老和张阁老一起审理,当真是捅破天而不自知,随我到刑部公堂吧!”陈捕头轻蔑地望了一眼杨百石,便是进行解释道。
说着,便让狱卒给几人上了镣铐,将他们押往刑部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