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纯粹是要为讨好未来的国舅父,却不想刺激到皇上的逆鳞,从而令到他们亦是遭殃。
黄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不由得暗暗地咽了咽吐沫,然后显得害怕地望向正处于愤怒中的嘉靖身上。
嘉靖身上带着强烈的气场,刚刚他确实联想了很多,却是带着怒意地说道:“朕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们有人已经跑到裕王那边了!”
昨天整个晚上睡得不安宁,令到他做了很多的梦。却不管昨夜所做的梦,还是早前所做的梦,在一刻已然是要小题大做了,借此来敲打这四位重臣。
陈洪和冯保听着嘉靖将事情扯到梦境,不由得怜悯地扭头望向殿中的四位重臣。
“皇上,梦中之事不可当真啊!臣等深受皇上隆恩,对皇上忠贞不二!”徐阶等人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做这种梦,但急忙进行表忠地道。
在本朝能够入阁拜相的官员演技通常都不会太差,四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忠心耿耿的表情,甚至眼眶出现了眼泪。
嘉靖看着这四位重臣的反应,心里亦是不由得一软,但却明白要好好地敲打,却是厉色地说道:“汝等谨记:朕才是皇上,只要朕在这里一日,便容不得你们造次!”
声音不大,但显得不容质疑,在殿中进行回荡。
“臣等谨记!”徐阶等人面对着这个敲打,显得规规矩矩地回应道。
“皇上,臣等举荐杨惟约出任吏部尚书,属实是想要他助皇上整顿吏治,还请皇上明鉴!”徐阶一咬牙,显得情真意切地仰起头解释道。
严讷和李春芳听到这话,连忙跟着徐阶进行附和。
郭朴的眉头微微地蹙起,但深知这是徐阶避重就轻的高明之举,当即亦是进行附和。
至于高拱接任兵部尚书一事,已然是犯了皇上的忌讳。不说皇上不会同意,他亦不敢再提,不然他这位阁老亦要回家种红薯了。
咦?
黄锦听到四位阁臣的一致表态,脸上显得不解地望向这些人。
皇上刚刚之所以迁怒和责备,主要是因为他们一致举荐高拱出任兵部尚书,并没有怪责他们推荐杨博出任吏部尚书吧?
陈洪和冯保亦是将四位阁臣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嘉靖的喉咙发痒并咳嗽一声,先是深深地望了在场的四位重臣一眼,却是大手一挥地道:“朕自有定夺,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阶等人感受到了这个皇帝的威严,先是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规规矩矩地行礼道。
原以为内阁统一意见便能够让事情水到渠成,但万万没有想到宋秩的请封疏和举荐高拱出任兵部尚书犯了讳,令到皇上直接是迁怒于他们,现在更是出现了很大的变数。
一行人走出万寿宫,外面的天空显得有些阴沉。
“质夫,若是皇上不选用高拱出任兵部尚书,恐要劳烦你跟他解释了!”徐阶转身面对郭朴,显得和蔼可亲地道。
事情就是如此的难以预料,却不是他们不想完成这个皆大欢喜的交易,但奈何高拱的身份已然令皇上感到了不喜。
郭朴自然知道不能将责任推给徐阶,亦是温和地拱手道:“元辅大人无须多心,下官一定会将此事转述于高拱!”
“呵呵……如此便有劳了!”徐阶有意拉拢住郭朴,便是微笑着拱手道。
郭朴却不想跟徐阶走得太近,且知道自己进不了徐阶的核心圈,则是回礼便告辞离开。
严讷看着郭朴走远,却是咬牙切齿地道:“我思来想去,此事定然又是那个小子在背后搞的小动作!”
李春芳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闻言则是困惑地望了一眼严讷。
徐阶亦是隐隐猜到很可能是那小子的手笔,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又能如何呢?
皇上被刺激到了那根敏感的神经,而他们确实不谨慎地将高拱推到兵部尚书一职上,却是令到皇上对朝局产生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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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想到明明已经计划周详,结果却落得被皇上训斥,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若是这世间没有林若愚,那该是一个多么好的世界啊?
严讷看着徐阶长吁短叹,又是好奇地打听道:“元辅大人,皇上此次会如何安排呢?杨博能否出任吏部尚书?”
“子实,你怎么看呢?”徐阶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温和地望向李春芳询问道。
李春芳得益于徐阶的提携,现在更是徐阶的第一接班人,知道徐阶这是有考核之意,则是淡定从容地回应道:“回禀元辅大人,高拱恐怕是不能到兵部了,杨博倒还是有很大机会出任吏部尚书!刚刚元辅大人再度举荐杨博之时,皇上当时并没有不喜,不过……”
“不过什么?”严讷对李春芳心生几分忌妒,麻子脸显得不快地追问道。
李春芳心里暗叹一声,则是一本正经地分析道:“皇上一直对杨博的军事才能颇为倚重,恐怕还是要将他留在兵部尚书上,而改由跟我们关系不睦的户部尚书林晧然出任吏部尚书!”
“子实此言差矣!纵使皇上看重林晧然,那么顶多如那小子所愿给他兵部尚书,断然不可能让他如此年轻就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严讷自持资历高,却是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李春芳面对着严讷的否定,亦是郑重地点头道:“亦有这个可能!”
“元辅大人,你怎么看?”严讷扭头望向徐阶道。
“帝心似海,老夫亦是看不透,此次看皇上怎么安排吧!”徐阶抬头望了一眼变幻莫测的天空,显得无可奈何地回应道。
虽然他掌握了两京十三省的奏疏的票拟权,这个王朝的政令几乎出自他之手,但涉及重要六部尚书的人事权仍旧在皇上的手中。
待到子时三刻,陈洪手持圣旨走出了西苑,直接朝着东江米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