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太常寺的点卯早已经名存实亡,故而没有前去太常寺衙门报道。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亦是急匆匆地跑来这里汇报。
徐阶虽然知道林晧然对他构不成直接的威胁,但还是一直留意林晧然的举动,只是脸上并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而兴奋。
“爹,此事千真万确,是刘体乾传过来的消息!”徐璠以为老爹又指责他做事鲁莽,便是压低声音地说道。
徐阶自然不是质疑消息的可信度,不说刘体乾不敢欺骗于他,而他亦有他的判断力,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后生可畏,当真不容小窥啊!”
啊?
正在幸灾乐祸的徐璠不由得一愣,显得震惊地抬头询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顿了顿,他又是进行强调道:“爹,孩儿说林若愚上疏请辞!”
在他看来,哪怕嘉靖不同意林晧然的请辞,只要他老爹暗地里使一把劲,那么这个朝堂便从此再无林晧然。
徐阶端起旁边凉掉的茶盏,这知子莫若父,自然是一眼就看穿这个蠢儿子的小心思,便是淡淡地询问道:“你觉得皇上会接受他的辞呈?”
“林若愚不是冲撞了皇上吗?”徐璠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出其中的缘由道。
徐阶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知道凭着这个蠢儿子的智商莫说将来像严世藩那般成为小阁老,不给人玩死亦是他徐家的祖宗显灵。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这才语重心长地直指核心地道:“林若愚是冲撞了皇上不假,但皇上真的动了真气,那么他的户部尚书早就不保,根本不需要他上疏请辞!”
“那……欧阳一敬那帮人弹劾他的奏疏呢?”徐璠心知老爹比他更懂皇上,显得不死心地追问道。
徐阶端着茶盏,却是轻轻地摇头道:“不说这些弹劾没有一项是真的,皇上什么时候用人是看这位大臣是否铺张浪费了?”
“那……”徐璠宛如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已然是发现事情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乐观。
徐阶用茶盖泼开飘在上面的茶梗,便是做出结论地道:“他户部尚书的位置不仅稳若泰山,而且此举会让我们这边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甚至是想要借此打破当前朝堂的平衡!”
“这又是为何?”徐璠再度显得自己智商不够用,显得疑惑地追问道。
徐阶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认真地剖析道:“因为他上疏请辞,包括皇上在内的人都会觉得此次是我们这边在逼迫于他,是我徐阶要对他这位户部尚书赶尽杀绝,是我们这边持强凌弱了!”
“即便我们欺负他又怎么了?现在吴山不在了,仅凭他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还拿什么跟我们斗?”徐璠对林晧然早已经无视,显得不屑地道。
徐阶将茶盏轻轻地放下,眼睛复杂地望向这个蠢儿子分析道:“这便是他想要告诉皇上的!你可以笑话他是一个爱哭的小孩子,但他向皇上这一哭诉,板子很可能会打到我们身上了!”
政治斗争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每一个看似愚蠢的举动,有些会隐藏着高深的政治智慧,甚至会因此而反败为胜。
这……
徐璠在听明白这些东西之后,特别是看清楚林晧然的意图,嘴巴不由得微微地张了开来,却是再度发现:自己离那个梦寐以求小阁老的宝座似乎又是远了一些,这个朝堂还真不是他这种脑袋能玩得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