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晧然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恼色,显得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本官虽然年纪尚轻,但蒙得皇上隆恩,授予礼部左侍郎一职,协正堂掌五礼之仪制。为官自当忠君、报国,然吾辈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周孔之道,礼亦不可废也!圣意虽然下达,然吾辈当面圣谢恩,拜祭孔圣人先师,再领取官服官印行入职事,此方是吾辈官员的典规也?而非仅以圣意为凭,便置礼规于不顾,此不废礼忘本乎!”
却是没有跟胡松争论圣意如何,更没有否定圣意的重要性,而是巧妙地将事情扯向了礼、规,重申了官员的规范行事。
“这……”
胡松原本还想继续倚老卖老地教训林晧然,但此刻被驳得哑口无言,脸上既是羞怒又是震惊。
他总不能说严讷不用面圣谢恩,不用祭拜孔圣人,亦不用领取官印官报,便急匆匆地标榜严讷是武英殿大学士了吧?
好一个礼不可废也!
雷礼等官员听到这个说辞,纷纷重新审视着这位年轻的礼部左侍郎。
他们一直都知道林晧然是少有的能臣,亦是一个精于算计的政客,但却没有想到如此擅于辩论,这不做言官都有些可惜了。
最为重要的是,在如此短的时间便抓到了重点,这更是一份急智。无怪乎,林晧然能够考取文魁的功名,年纪轻轻便已经位居于礼部尚书之职。
如果在以前,有一些高官还觉得林晧然能够出任礼部左侍郎是一种侥幸,此时此刻亦是重新衡量起这位礼部左侍郎了。
咦?
吴山亦是扭头看着旁边的女婿,眼睛同样充满着震惊。他发现这个女婿除了年轻一些外,业务能力当真是胜过绝大多数的礼部侍郎,甚至比他都不逞多让。
高拱听着林晧然这番精彩的辩论,心里亦是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他的面前有着一座山在挡着他的去路。
徐阶已经顾不得跟李春芳说话,此时脸色凝重地望着林晧然。
李春芳对此却是习以为常,毕竟跟林晧然打交道一年多了,却是了解这位属官的能耐。
“林侍郎这一番话说得在理,汝等莫要急于称老夫阁老了,这礼不可废也!”严讷显得阔达地对着众官员朗声道。
众官员脸上露出苦笑,但亦是配合地点头应承下来。
其实按着以前的惯例,谁都不会计较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毕竟官场讲究的是花花轿子人抬人,谁还会称严讷为严尚书。
只是此次却不怪林晧然会斤斤计较,严讷想要给吴山一个下马威,亦是难怪人家会反戈一击。
不过吴山逃得了初一,却是逃不过十五。下次吴山跟严讷相见之时,吴山终究还是要老老实实地低头给这位大明次辅先行一礼。
“吴尚书,本官刚刚失礼,还请莫怪!”严讷亦是跟徐阶那般能够隐忍之人,此时脸上不见一点傲慢,显得规规矩矩地拱手道。
吴山一直都是板着脸,显得淡淡地道:“严尚书,不知有何事?”
“按说吴尚书比本官更合适入阁,只是吴尚书却无意入阁办差。今本官幸得皇上垂青,授予武英殿大学士,望吴尚书今后能像以前那般多配合内阁办差,一起为皇上分忧!”严讷显得客套地说道。
哎!
在场的官员听到这番说辞,这是逼着吴山当众“臣服”于内阁,亦是暗暗地申明两人的从属关系。
林晧然心里暗暗一阵恼怒,却是扭头望向站在远处的徐阶,猜测可能是徐阶指使严讷过来挑事。
虽然他们跟徐党已经是势同水火,但他岳父出任吏部尚书以来,却是一直配合于内阁,却是从来没有做出跟内阁叫板的举动。
现在倒好,这个严讷刚刚上任便急于逼他岳父当场表态,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却是这时,前面的官员传来一阵骚动,所有官员的目光纷纷望向走进来的黄锦,却见黄锦的手里拿着一份明黄的圣旨,后面还有两个端盘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