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入眠。妃嫔借织布,将精力耗尽,如此足可夜夜安枕。
难怪。孟德晚年常游息于铜雀台上,依红偎翠,歌舞升平。然娱乐之余,孟德却令妃嫔姬妾练习针织女红,制作服装鞋帽出售。本以为“卖履分香”,乃是尚简。今日想来,孟德此举,颇多良苦用心也。
刘备笑道:大可不必如此。为夫不是量身打造了人伦触器。若情难自禁,可假以慰藉。
慧妃却断然摇头:此身既奉夫君,又岂能容他物染指。
世人皆说羌女多情,今日方知羌女亦贞烈。
“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想必便是如此吧。
然有利有弊。贞洁烈妇,易因爱生恨。若遇背叛,断难释怀。许师钟瑷便是先例。
凡事皆有利弊。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如护氐校尉马腾,先前家贫,无力聘娶。遂娶羌女妻。待稍有发迹,便抛弃妻子,娶豪强之女为正室。如今身居高位,又爱惜羽毛。不远数千里,楼桑寻妻认子。
正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一时彼一时也。
是弃是留,皆利益使然。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哪来这许多卿卿我我,男欢女爱。
所以,能如蓟王这般身居高位,又长情之人。举世罕有。
便是光武大帝亦口出:“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
宋弘对曰:“臣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后汉书》乃为宋弘立传,足见有多难能可贵。
待正忙于麦收后各种欢庆的陇右羌户,无意间,遥望关首。见王旗不在,方知蓟王已悄然东归。
命骆晹、卢暒,甄选“羌女卫”。慧妃便领着众夫人夜入织室,夜夜机织不断。
洛阳小市,金水汤馆。
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及黄门令左丰,齐聚一室。
正低声细语,右丞贾诩已扣门入室。
贾丞名动京都。三人岂敢怠慢,这便先行礼。
贾诩亦肃容回礼。
宾主落座,贾诩和风徐来,直抒胸臆:“三日前,我主已车驾东归。幕府五校,领万余人马,一路随行。入驻北军大营,多有不便。敢问三位大内官,可能解我主之忧?”
“王上当真已启程赴京?”黄门令左丰惊喜莫名。话说,洛阳城中,风雨欲来。程璜重掌大权,引窦太后与永乐、长秋二宫,呈鼎足之势。
何后一门势强。然二宫太后似已暗结同盟,共同应对。陛下又传口谕,重修永安宫,准备十月初一,为嫡母窦太后贺寿。
废长立幼,无嫡立贵,诸如此类流言,甚嚣尘上。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欲借从龙之功,步步高升乃至一步登天者,大有人在。然立储浑水之中,真伪莫辨,皆踌躇不敢轻易下注之时。忽闻蓟王上京。
真可谓一记晴天霹雳。
又岂是黄门令一人惊喜莫名。
普天之下,皆拭目以待。
见三人表情各异,贾诩和煦一笑:“然也。”
“妙极,妙极!”黄门令年少,喜形于色。两位中常侍亦不好端着,这便各自陪笑不提。
笑罢,黄门令代贾诩问道:“敢问二位大人,洛阳内外,可有合适大军扎营之地?”
钩盾令宋典心中一动,便笑言道:“何不驻菟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