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施肥是个难题。
因陇右所有城邑,皆比照蓟国的技术工艺而筑造。而蓟国处于平原之地。雨污分流后,污水管道可直伸到距稻田最近的沟渠。阀门一开,肥水一路畅泄无阻。滋养万千青禾。奈何陇右梯田皆高出附近城邑。溪谷之水可用龙骨翻车,层层拔灌。肥水如何能用翻车。凡稍有搅动,便骚臭冲天。迎风十里,臭不可闻。
如之奈何。
刘备寄语蓟国将作馆后,右国令夏馥与将作令苏伯等人,很快便想出了最行之有效的解决之道。
肥水罐车。
将肥水从管道中汲取,沿盘山道送入田间地头,放水渠中,滋养农田。
办法可行。且又能最大程度防臭。
刘备欣然点头,命将作馆试造样车,在实操中不断改进,以求日臻完美。
为便于麦作机关器及转运谷物,每座山头皆辟有迂回山道。可供车马上下。也为肥水罐车提供了便捷的路径。且罐车还能一车多用。干旱时亦可汲清水浇田。
于是,十里一亭中,又间隔着建有“汲灌站”。方便罐车往来。
小暑刚过。漫山遍野,一片金黄。刘备矗立在云霞殿顶阁,持千里镜,居高俯瞰。蔓延无尽的坂上丘陵,翠顶金腰,层林尽染。为保持水土,梯田只开到半山腰,留下顶部山林,涵养水源。山顶陡峭,亦不便耕种。故才有“翠顶金腰”之说。
收获的季节,自令人喜悦。各城羌户皆已开镰收割。由割草机改进而成的畜力收割机,迅捷而高效。羌人最不缺的,便也是牛马。全套麦作机关器,耕种收割,样样齐备。价格自也不菲。
出山之后,羌人才发觉,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有许多。居家生活,耕种生产,子女入学,人情往来……万幸日薪二百大钱,足够支出。心头唯一诟病,便是日益高涨的房价。
蓟王花钱如流水。有所失必有所得。羌人营造的城市宅院,渠道梯田,皆属幕府所有。蓟王天下豪杰,一诺千金。断不会自食其言。奈何四年刑期,已过一年。待流徙期满,又当如何。
汉人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趋利避害,亦是人之常情。良田美宅,坚城通路,丝路商人已万般垂涎。听闻关东大乱,临近州郡流民,皆奔我陇右而来。万一,蓟王偏袒汉人,将宅院良田,尽数分与汉民,又该如何是好。
辛劳一季,丰收足可欣喜。而患得患失的情绪,又萦绕在羌人、氐人、卢水胡人心底,挥之不去。
牢城官吏,奉公职守。皆是良吏。左丞曾言,羌人宅邸,“非王命不可擅动”。牢城父母官奉命行事,新造宅院,皆如约分与营中羌户。未曾擅自售卖。奈何各城商人入驻,已是大势所趋。虽不许商人购房,左丞却传令在城中空地,兴建闹市。引游商入驻。搭设营帐,坐地买卖。羌人户头多有积蓄,商人日进斗金,又引更多游商入驻。长此以往,游商落户为本地豪商,亦指日可待。
商业兴盛,城内房价一路走高。蓟王择址营城时,皆选在丝路沿线重镇。丝路流金,沿线城邑皆得分润。善织造营器的羌女,亦可将所造器物贩卖商旅,贴补家用。家中青壮在农闲时节,亦可僦车商队,西行东进。博闻广记是其一,万里之遥,僦车一里一钱。来回数月,便足可赚得数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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