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皆面露喜色,与有荣焉。
王上花钱如流水。贼人财货,正解燃眉之急,缺钱之危。
话说,黑山贼本打算捡个软柿子来捏。故与有蓟国水军驻守的六国,各自相安。只围攻太平道根深蒂固的钜鹿郡。岂料黄巾乱后,太平道如过街蚁鼠,人人喊打。旧时根基尽被连根拔起。便是约好的内应,也临时变卦。与一众豪强齐力守城,还将渠帅张牛角乱箭射死城下。
正因如此。张牛角临死前,才命张燕等人弃黄巾旗号,只举黑山大旗。
黑山,白波。河北两大贼寇,皆已先后与黄巾切割。换言之,两股贼人,已放弃“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宿命论。退化成了纯粹的贼寇。
没有了崇高的教义和伟大的梦想。完全由流寇、流民裹挟而成的暴乱组织。
换言之。太平道正自北向南,渐渐退出历史舞台。
“司马直,字叔异。洁白,美须髯,容貌俨然,乡闾奉之如神。”
幕府车驾,日夜兼行,抵达河内时,正好赶上朝廷公车,亦同时抵达。
幕府征辟使,不是旁人,乃蓟王门下督郑泰。
入闾门,见朝廷公车亦在。郑泰遂命车夫,放慢车速,停在道旁。
司马直院前,已围满宗亲四邻。郑泰大袖翩翩,信步而至。见他华服高冠,腰悬美玉,众人纷纷避让。
郑泰穿过人群,自在门前站定。
正欲开口,却听堂前有人尖声细语:“司马君可知,朝廷以君有清名,已减责三百万。钜鹿太守乃二千石高官,若是旁人,需捐二千万‘助军修宫钱’方可受领。今值用人之际,陛下酌情减免。二千石官,却只取三百万钱。何其便宜。此乃天赐良机。司马君且速速奉诏,切莫因小失大啊。”
“一郡之守,本应为民父母。如今,非但不能为民做主,反要盘剥百姓,以应朝廷索取。如此行事,岂非舍本逐末,倒行逆施。‘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天使请自回,恕司马直,绝难从命。”
“你……”
眼看言语激烈,不可收拾。郑泰自门外高喝:“辅汉大将军幕府,门下督郑泰,代主辟司马——”
“哦……”人群纷纷惊呼。原是蓟王门下。
须臾。便有一中年宦官,负气出门。斜眼打量郑泰:“你是何人?”
郑泰单手握剑,横前一步:“辅汉大将军府,门下督郑泰。”
宦官面色骤变:“可是……蓟王门下?”
“正是。”郑泰平揖相问:“敢问内官,现居何职。”
“这……”宦官旋即醒悟,这便躬身行礼:“中黄门解步,拜见上使。”
“中黄门,奄人居禁中在黄门之内给事者也。”秩比百石,后增至比三百石。
“内官可归矣。”郑泰微微一笑:“我奉王命,辟司马君为新昌令,秩一千石。”
闻此言,中黄门解步亦掩口一笑,眉宇间颇多妩媚:“奴婢乃奉皇命,征司马君为钜鹿太守。秩二千石。”
郑泰傲然笑道:“我主所授,皆蓟国上币。四出五铢,可‘以一兑五’。便是鄙人六百石俸,亦高出太守多矣。”
“这……”解步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