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逆乱,自当尽数诛杀。然,妇孺何罪之有?岂能一概而论,与逆贼等同视之。”
横海中郎将黄盖亦言道:“王傅所言极是。仁义之师,正义之士,从不滥杀无辜。曹都尉此举,乃出公义。我国自当收留。”
蓟都尹娄圭却忧心道:“数万妇孺,皆与黄巾牵扯甚深。若被构陷养贼自重,趁乱扬名,欲行不轨,蓟国危矣。”
刘备不置可否,又看向幕府左丞。
荀攸起身答道:“臣料想,曹都尉虽事急从权,然事后必会上报卢车骑。卢车骑乃是主公恩师。想必,为妇孺求赦的表奏,已快马奔赴洛阳。”
其中利害,刘备岂能不知:“若如此,恩师必遭陛下所忌。可有性命之忧?”
“并无性命之忧。”军司空田丰起身答道:“卢车骑身兼大任,事关军心士气,陛下此时必不会轻易降罪。然此战若胜,卢车骑功过相抵,无可封赏。或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刘备叹了口气:“幼时恩师耳提面命,倾囊相授。与孤有传道受业之恩。此次平定黄巾,本可名垂青史,却因孤半途而废。孤亏欠恩师何其多也。”
军正沮授起身劝道:“卢车骑雅量鸿儒,为人素来清白。又岂在乎这些虚名。为主公上表求赦,亦是一片公心。主公切莫伤怀。”
刘备轻轻点头:“左国相。”
“臣在。”
“速传信右丞,代为打点。切莫有失。”
“喏!”
“孟德以‘全免金牌’相送,恩师又代为进言,且义之所向,孤自当保全。右国相。”
“臣在。”
“可有适宜之处,妥善安置。”
“泉州港已督造过半,或可就近安置。”耿雍起身答道。
“泉州港面朝大海,整日车水马龙,颇为嘈杂。料想身逢大难的孤儿寡母,必不得安枕。可有僻静之所?”港口确不适合安置这群饱经创伤的孤儿寡母。
“雍奴薮中,正兴建延阴、夏阳、佩阴三城,城外亦在陂渠圩田。此地深入大泽,四面绿水环抱,清幽静美。或可安置。”
“便安置在夏阳城中吧。”刘备这便言道:“传令雍奴长钟繇,全力督造夏阳城,尽快将妇孺迁往城中,越早安居越好。”
“喏。”
“明日散朝,诸位且与我同往巨马水砦一行。”
“臣等,遵命。”
洛阳,西园,万金堂。
王美人正怀抱幼子,轻轻哼唱着家乡流传的童谣。先时,陛下眼中尽是宠爱,后不知想到何事,忽又闪过一丝复杂难名。心中烦闷,便起身走到堂前,来回踱步。
放下已熟睡的幼子。王美人这便携大氅出屋,为其披上:“陛下因何烦恼?”
“自然是朝政。”陛下亦不隐瞒。
“可是关东战局?”王美人果然聪慧。
“然也。”陛下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邺城光复,冀州蛾贼时日无多,已不足滤。然关西贼势渐大,司隶校尉、河东太守纷纷上报,境内现黄巾余孽踪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是朕所倚重的肱股之臣,亦不让朕省心。”
事关机密,王美人岂敢多问。
正要出言开解,不料陛下却已自行吐露心迹:“何须卢车骑上表陈情。便是关西乱局,朕亦要重用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