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陶以侍御史外放为京兆尹。便是年后之事。
因多次痛切劝谏,权臣皆惧怕,又因是宗室,陛下亦碍于情面,于是调任京兆尹。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上任前,又让亲随内官向刘陶讨要一千万的修宫钱。
所谓“修宫钱”,说白了便是“买官钱”。刘陶清贫,别无余钱。加之为人正直,必耻于买官。
中常侍张让,本不愿去。奈何是陛下亲口交代。这边硬着头皮前往讨要。
岂料话刚出口。
刘陶竟仰天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让急忙问道:“御史何故发笑?”
刘陶笑答:“年前,临乡侯从西域,万里迢迢送来许多名产。其中有美酒十瓮,名唤菖蒲。老夫不敢独享,这便于一众同僚好友共饮。十瓮已去九瓮,如今家中只剩一瓮。敢问内官,能抵修宫钱否?”
前有孟陀,以菖蒲酒一斛遗张让,即拜凉州刺史。
凉州虽荒凉,京兆尹亦不过是一郡之地。俸禄虽高,官却难做。
长安乃前汉都城,今汉陪都。皇亲国戚,五陵贵少,多如牛毛。能为官一任,已算是长久。许多甚至不满一年,便灰溜溜的去官,调往别处。
这京兆尹,和三公类似。风险高,价值低。自陛下开西邸卖官以来。京兆尹便无人问津。
正因卖不出去。这才轮到了刘陶。饶是如此,陛下也不过打了个五折。正如先前所说。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在商言商。名士、宗亲,打对折已是极限,不能再少了。
瓮有大有小。菖蒲酒如此珍贵,必是小瓮。即便如此,也多过一斛。
菖蒲酒如此珍贵,可谓滴滴难舍。竟被当成一般水酒,大肆浪费。当真亏了临乡侯这份重礼……
电光火石间,张让幡然醒悟。思前想后,不禁一声笑叹:“听闻御史好酒,称酒雄。想必酒中真滋味,已尽知也。”
刘陶仰天长叹:“似醉非醉,是醒非醒。众人皆醉,我又岂能独醒。”
张让笑问:“不知御史,此时此刻,究竟是醒了还是未醒。”
“人生一世,走走停停,醉醉醒醒。个中滋味,唯有自知也。”刘御史答非所问。
然而中常侍张让,却听懂了。
“既如此,老奴便替君侯全此事,也算是成人之美。”张让遥向西拜,这便旁若无人,转身而去。
“内官何不将菖蒲酒一并带回?”刘陶笑问。
“既是君赐,府君自饮。老奴又岂敢夺人所爱。”
闻此言,刘陶肃容行礼。恭送张让远去。
不日,尚书台便拟定官职,刘陶辞别一众好友,走马上任。
御史刚正不阿,常直言进谏。乃是有名的强项令。
光武时,董宣为洛阳长。时湖阳公主奴仆,白日行凶,因躲在公主府中,逃脱抓捕。待公主外出,董宣便在夏门亭,截住公主车驾。用刀划地,厉声呵斥公主之过,让行凶奴仆下车,就地斩杀。湖阳公主立即还宫哭诉。光武帝大怒,召董宣,欲行杖毙。
董宣叩头道:“请让臣说一句话再死。”
光武怒问:“想说什么?”
董宣静答:“陛下圣德,中兴大汉,今若放纵奴仆杀害良民,又将如何治理天下?不用棍打,请让我自杀吧。”说完以头撞柱,乃至血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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