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轻轻的拂着少女脸颊柔嫩白晰的肌肤而过。
妖冶的面容之上笑意无比的森冷:“洛无忧,你知不知道,本殿这兵器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追魂之索。江湖中流传着这样四句话,追索之索,见血方回,夺命之伤,永生难愈!此血丝乃天山万年血蚕吐出的丝线所练制。因其上沾着血蚕的唾沫,而血蚕的唾沫中含着一种毒,不会让人死,却会让人的伤口永远都不会好,永远都保持原本的鲜血淋离。”
男子声音冷戾而魔魅,看着少女的眼神便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狠辣之中透着几分的扭曲,一字一字都充满了威胁。
洛无忧沉吟不语,只静静的看着男子,那双狭长的凤眼中浓烈而毫不掩饰的恨意。那么的强烈的恨意,她太熟悉,也太明白,只因她也深深的体会过。她可以理解君惊澜的心情,更何况这一切还是因为他。
但凡有半点其它的方法,她不会那么做。可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在这两者之间,她只能选择容狄,也因此注定要伤害君惊澜。
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伤害他。
相反,她可以毫无愧疚的伤害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劫走赈银不顾百姓的死活。也无甚多的愧疚,可是,她却万分不愿意伤害君惊澜。
还记得她曾说过,他们是同一种人!
都是同样都被伤害过的人,那个女子应该是他最爱的人吧?所以,即使在她离开了以后,即使他一直的隐藏自己,一直给自己缚上了风流纨绔的本性,可是,他却一直没有碰过那些女人。
思春殿中那变态的一幕,千娇阁中那艳色又血腥的一幕,还有烟雨楼中那具完美如初却被她生生毁掉的水晶棺中的女子。一切的一切都只在说明着,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人们想象的那般。
看似无情之人,却往往最是情深痴痴!
诚如眼前的北国太子君惊澜,诚如那个走进她心里的男子,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便是一世一生!
“洛无忧,不要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本殿!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走神,你以为本殿只是在吓吓你而已么?还是你以为本殿真的会舍不得?”
少女恍神的样子让君惊澜怒不可遏,手指微动,那血红的丝线便爬上了少女的脸颊,那丝丝沁凉的感觉,终于让少女回神。
看向男子眼中多了几丝复杂:“君惊澜,为何不试着去忘记?”
君惊澜愣了一下,随即浑身杀气四溢,手指微动,那红绳毫无犹豫的割破女子的脸,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你以为你是谁?怎么,想对本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劝说本殿忘记你曾做过的事?洛无忧我该说你太天真,还是说你太愚蠢?你又凭什么来对本殿指手划脚?”
冰冷的刺痛侵袭着大脑,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滴落,忖着少女苍白折面容,妖冶至极,洛无忧却只蹙了蹙眉:“无忧自知没有资格对殿下指手划脚,也不想干涉殿下。无忧只觉得,恨会让一个人痛苦,再深的仇恨人死便当消散。你过得不开心,我想她若九泉之下知晓现在你的模样,也定不会开心。她既已离开,为何不让她走的安心?”
“而你,既这般痛苦,何不忘字心中绕,前缘一笔消!这世间,并不只有仇恨,还有其它的很多人,很多事,值得我们去关注,去珍惜!”那个她是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忘字心中绕,前缘一笔消!”
君惊澜闻言却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蓦然间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洛无忧,你爱过么?你又恨过么?你又知道什么?说的轻松容易,若换作是你,你能做得到么?不过是小女孩儿不知所谓的胡言乱语罢了。本殿承认你很聪慧,本殿也承认曾经对你抱以欣赏的态度。可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自以为是的揣踱本殿的心思。”
“……”
洛无忧沉眉不语,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爱过,她也恨过,那般深刻的恨,那般深刻的爱,她怎么会是胡言乱语?
她更知道说这一忘字太难太难……
可若大仇得报,不忘记又能如何?逝者终究已逝,便是再挂牵,也只能深埋在心底。诸如她的烨儿,诸如君惊澜那个她不知姓甚名谁的她!
她,好歹在这个世界出现过!
可她的烨儿呢?他只存在于前世,存在于她脑海前世的记忆之中!甚至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哪怕关于他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亲眼看到烨儿凄惨的死状,她那般深的恨过,恨到想要毁天灭地!她逆天改命重生归来,矢志要复仇,却终究亦是不得不接受现实,接受烨儿已死的现实。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替烨儿,替自己报仇!
而报仇之后呢?她曾想,她会带着娘和安儿找个隐世的山林,平安渡日,了此余生。现在她的想法依然若此,更加坚定。
只不过,恐怕会再加一个人。
浮华一世,不若平淡一生!
“洛无忧,不要妄想以为如此本殿就会放过你。本殿绝不会饶过你,本殿说过,会将你犯下的罪过一一讨回。本殿会一点一点毁掉你的所有,待到那时,你再来对本殿谈这番话吧!”
君惊澜瞥了一眼少女,视线落在少女脸颊处的血色红痕之上,冷冷吐出一段话,收起追魂索,甩袖离开。
脚步却是有些匆匆,带着一分几不可见逃离般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