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性师伯此次携弟子出关,或有应对之策,当然,如果贵派掌门和林施主能赶来,自是最好不过。”
高亮缓缓点头:“我会将此地情况,如实报回师门。”
李书楼突然现身插了一脚,让炎黄界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连高亮这般冷硬的人,都感觉棘手。
净华的视线望向东方遥远的海天交际之处,陷入沉默。
眼下的炎黄,确实风起云涌。
争战者,已经不仅仅是东长安、西佛门两方了。
一个李书楼,一个雷瀚,都有自己的主张和算盘。
说起来,如果算上她净华,也就是曾经的路雪园,如今炎黄里这一场四国大战,其实是昔日十二阎罗的一场内战。
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
距离眼下佛门活动的极西之地十分遥远的炎黄西南海域,这时同样有人,似乎正在感慨造化弄人。
曾经的狱龙派天骄霍一鸣,这一刻早已不复当初温和而又干练的模样。
他衣衫褴褛,形容狼狈。
甚至连头发,都缺了半边。
那是因为,他脑袋侧面,多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一块头皮直接掀飞,此刻正不停流血。
内视己身的结果告诉他,自己那半边头骨上,赫然出现裂缝。
刚才几乎必死的关头,他勉强侧了一下脑袋。
若非如此,恐怕半边脑袋已经被人砍飞了。
但相较于血肉上的伤痛,此刻内心的混乱与痛楚,更几乎令他发狂。
这半年以来,他基本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每一天,都在逃亡和厮杀中循环往复。
九死一生的高压环境下,他精神越来越紧张,下手也越来越失去控制,渐渐没了轻重。
从两个月前开始,他终于还是刀口见血,伤了一个追杀他的长安高手。
自那以后到现在,他刀下越来越重,已经杀伤不少追兵。
直到今天,他一刀将一个对手,近乎腰斩。
而他自己,也险些被其他长安人劈开脑袋。
混乱之中,他只能一味冲杀,争取冲出一条血路。
那个被他劈开身体的人,是否死了,他不知道。
但如今想来,恐怕是很难活了吧?
霍一鸣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颅,却不是因为自己头上的伤口。
这一路来,被他打伤的长安中人,一张张面孔,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直到最后那个被他腰斩的人,面庞仿佛在他眼前定格。
“……谁?!”
半年多来,每天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徘徊的霍一鸣,固然心弦紧绷到几乎要断了,但只要这根弦还没断,他的感知能力,远胜同境界其他武者。
“很警觉,不愧是陛下的血脉。”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随之出现者,则是个高大的男子。
霍一鸣头脑为之一清,认得对方乃是雷瀚座下的巅峰武皇,“冰帝”龙川。
“你想要做什么?”
霍一鸣的面孔,变得冷酷。
如此神情,在他过去二十余年生命中,即便与敌搏杀,也从未有过。
而他的手已经握在刀柄上。
“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势再说吧。”
龙川不为所动:“否则拖着一身伤,即便动手,你又如何能在我手下讨得了好?”
霍一鸣动也不动,只是死死盯着龙川:“你来干什么?”
龙川言道:“奉陛下命令,来接你去觐见。”
“没这个必要。”霍一鸣冷冷说道。
“你现在这个下场,可不是我们造成的。”龙川似是笑了笑:“陛下没有告诉长安其他人,你和他的关系。”
霍一鸣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但是,仍然没那个必要,我和长安的事,是我们的事,与龙魔大帝无关。”
龙川上下打量他:“你期望于将来长安人能理解你的苦衷,谅解你,重新接纳你?或者,至少不会再追杀你难为你?”
霍一鸣没有说话。
龙川轻轻摇头:“恕我直言,事到如今,即便你不计较他们追杀你,但那些被你打伤,甚至被你杀死之人的亲朋,他们当真会放过你吗?”
霍一鸣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
“长安,是陛下的敌人,他们伤多少人,死多少人,陛下都不在意,而我乐见其成。”
龙川摇头:“但我们这边儿,没人愿意见到你落到如此田地……”
他目视霍一鸣,近乎一字一顿:“……太子殿下。”
最后四个字,仿佛四记重锤,砸得霍一鸣身体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