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颗镶嵌了玛瑙和黄金的两尺珊瑚树,代表了来自船商、木工、织染等几个行会的最新诚意,就这么熠熠生辉的摆在了案几上,也顿时将在场几个人的眼珠子,都如磁石般吸住而舍不得转开来。
“这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周淮安微微一笑道。
“怕没有数百缗,约百万钱的作价了。。”
当然了,虽然他在口中这么说,但在见过贡船上的另一株更大更完整的珊瑚从之后,这东西在周淮安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
“就不知道,可以折等于多少个你的学徒身价了”
然后,他转头过来对着在场唯一当事人小贝取笑道。
“看来还真是戳到他们的要紧处了。。”
“竟然舍出如此血本来弥合和封口之用啊。。”
“现在我的命就是您的啦。。”
少年小贝却是毫不犹豫的瓮声道。
“您想咋样就咋样喽。。”
“好吧。。”
开不成玩笑的周淮安,有些悻悻然的回过头来,对着负责私下查访的学徒队长米宝。
“你们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因为军中可能泄密而需要掩人耳目的缘故,无论是直属队和后营在编的人马不好动用,所以反而是这些不定额的学徒们,因为受过训练和教导的缘故,更好支派一些也更可靠一些。
“回管头的话,城外那些丐头的藏身之所,已经寻觅到了。。”
米宝亦是肃然挺胸道。
“往来城内外的要道上,也已经布下游哨和眼线了。。”
“决计不会让他们在流传到他处的。。”
“那几个亡命之徒可能的窝藏处,亦派人盯上了。。”
然后,新加入的前官军钟翼,亦是谨慎的接口道
“随时可以按图索骥的进行捉拿、。。”
他和手下二三十个个新归顺并且交过投名状的前官兵,亦是这次暗中行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只是目前所见情形,还缺少足够牵连到那些商家、行首身上的物证。。”
最后是直属队的第二队副,兼斥候队长的林铭补充,
“只有一些给他们输送饮食果蔬的仆役下人而已。。”
“已经无妨了,我们毕竟是为百姓张目义军,可不是那些需要繁琐手段的官府中人。。”
周淮安摆摆手道。
“还得非得讲什么人证物证俱全。。让对方心服口服之类的”
“非常之时,当然要有权宜应急的非常手段。。”
“眼下只要有所嫌疑,可权做兴师问罪的突破口就够了。。”
“这些会首和商家,本来就是要好好敲打和收拾的对象。。”
“只是在军中有人枉纵他们,才逍遥至今的。。”
“因此,我回来之后就算没有小贝这个由头,迟早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只是眼下不想做的那么难看,或是粗疏横暴治下失之于方寸。”
“平白落下别人话柄,得以乘机为之荫庇和张目,途生更多事端而已。”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王蟠私下里还是表达出相当程度的支持和隐隐纵许的态度。用他的话说此等丧尽天良之辈,死上一百次一万次都毫不足惜,就算是过往义军治下,也是根本容不得的恶行丑事;所以最好要坐实了相应的依据,才好将其一扫而空。
但在另一方面,因为如今军中有所擎制的缘故,他也不能在向过去一样轻易表态,而让军中可能存在的分歧和争议,变成表面化的公开矛盾和冲突的结果。它只能在其他地方进行调剂和补偿。
比如,批准他扩充探子和眼线等特殊编制的建议,开始从投奔的流人当中挑选人手组建新的队伍;比如,专门负责易装前往官府治下打听消息的探报队,善于翻山越岭而眼力甚好的猎手组成的前出游哨队,以及负责维持城邑治安和秩序的巡禁队。
此外,王蟠如今作为据有和实领一州一地的镇防官,在地方自然就拥有了基本的巡察捕盗权和狱讼权、徵科权等职分。其中需要下乡的徵科权,在最近一场例行军议上的博弈当中,被指给了镇防副将丁会之后;又顺便把潮阳城及其他两县的巡察捕盗权,连同新成立巡禁队的编列和指派权,也被一并委给了兼任军中主簿的周淮安,作为另一种变相的平衡手段。
所以,如今周淮安做起这些事情来倒也不算是师出无名。只是,因为需要行事隐秘和掩人耳目的需要,动用的都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生面孔,或是日常不引人注意的少年人。
“既然在表面上受下的他们的好意”
谈论到这里,周淮安也不由伸了个懒腰道。
“接下来,我也该上门道谢,好好接受一番招待了吧”
“不然,此辈也不会安心和懈怠下来吧。。”
“不然,被推拒了多次之后,多少也有人该产生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