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老周沉思了良久,终于摇了摇头道:“确实没有了。”
“他这样瞎闹腾就没有人管?”一旁的小马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当时正值全国各界停工停课闹革命的时期,阎政倡导的学习改革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放在其他地区说不定就被拉上了批斗台,但现在他却安然无事,所以小马有此一问。
老周无奈道:“确实蛮多人看不惯他,不过阎政行事很谨慎,一直没有给人抓住过什么确切的把柄,而且他有后台,虽然老司令已经去世了,但虎死余威在,光凭嚣张跋扈这一点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个人作风问题也没有?”小马追问道。
个人作风问题(男女关系)是当时最敏感的话题,无论官员还是老百姓一旦粘上就很难洗清,这也是文革时陷害人最常用的一种方式,小马原本是不屑于提到这一点,但眼看线索又要中断,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没想到小马这最后无奈的选择倒是起到了奇效,老周猛地一拍桌子道:“对了,小马你这话提醒了我,确实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龚老和小马眼睛齐齐一亮道:“什么事?”
“阎政现在还是单身!”
“现在还是单身?”龚老吃了一惊道:“为什么?组织没有介绍吗?”
(文革时期,自由恋爱的情况不多,尤其是政府官员结婚基本上都是组织介绍,也正因为如此成功几率很大,像阎政这样年过四十依旧没有结婚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老周忙道:“恰恰相反,因为阎政有后台所以组织上对他非常关照,经常给他介绍对象,我印象中就不下五次,但每次阎政都说心思放在工作上,暂时不考虑成家,到后来也就没有人过问这件事了。”
“介绍的对象都很丑?”小马毕竟年轻,忍不住问出一个八卦的问题。
老周笑道:“那倒不是,阎政每次连人都不见就直接拒绝,再说了,他毕竟是有后台的人,组织上介绍想必也会给他挑漂亮的。”
“四十岁还是单身这点确实很奇怪,说不定他有龙阳之癖……”龚老也难得地八卦了一次:“不过这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老周,还有什么特殊情况没?”
龚老话音未落,老周脸上却突然变色,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随之沉闷下来。
老周正色道:“其实阎政并不是有龙阳之癖,而是他十几年前曾经经历过一次蛮严重的事件!”
龚老和小马闻言神色都紧张起来,老周言语中如此慎重,显然这件事情比较重要,就算时间过去十几年说不定也会和这个案件有联系!
老周缓缓道:“阎政曾经定过一次婚,但刚订婚不久他对象就死了!”
“哪一年的事情?”
“56年!”
“56年?那离现在十几年了!”
“没错!”老周点头道:“那时候阎政刚到局里不久,顶着军区司令警卫员的光环,行事之间有一股子英气,虽然不怎么招领导待见,但当时蛮多小姑娘喜欢他,其中有一个女孩子特别迷他,不管上班还是吃饭一双眼睛就没从他身上下来过。”
龚老哑然道:“没想到这阎政年轻时候还是个满招人喜欢的人物,后来呢?”
“后来两人就走到一起了,大概一年后定的婚,订婚的那天女孩子还把喜讯告诉了我们每一个人,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是56年的春节……”老周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停了下来,眼里居然浮现出一股既恐慌又怜悯的神色。
恐慌和怜悯这两种平常八竿子打不着的神色一同汇聚到他的脸上,看起来颇为奇特。
而龚老的表情则更是奇怪,仿佛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看了老周一眼,缓缓道:“56年的春节?难道是那桩案子?”
老周重重地点了下头道:“没错,就是那桩案子!”
两人对话完毕,弥漫在空气中那份紧张的气氛更浓,居然压得小马喘不过气来。
沉默良久之后,小马脸色突变,猛地抬起头来失声惊呼道:“56年的春节!天呐,周叔,您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人猪奇案”吧?!”
虽然老周没有答话,但小马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肯定之色,这让他彻底陷入了震惊之中!
阎政的未婚妻,居然是十几年前最恶心加恐怖的一桩案件的受害者,这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十几年前的那桩案件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只剩下一本薄薄的案情记录留在了警局的档案中,如果不是几个月前和龚老一同整理档案室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许多年未破的悬案。
而今天,这个束之高阁十几年的悬案却诡异地和正在调查的连环杀人案联系了起来!
是巧合,还是必然?
小马惊愕之余,思绪回到了1956年那个寒风萧瑟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