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并未沾上灰尘。可明明才一个月没人住,这屋内的人气儿仿佛都被抽了干净,仿佛能叫人闻见陈旧的气息。
绿蕊坐在长廊下发呆,看他进了门又推门走,不疾不徐。
直至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月牙门,她暗暗啐了一口:主子人不见了,世子爷竟半点不见着急,可当真无情……
当日下午,周家暗卫青字黑字都出动了。
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周斯年想着,连日来的忙碌太累他怕是病了,浑身不舒服。扶住了额头,他闭着眼冷冷道:“你们一月之内,必须找到夏暁跟小公子。”
“是!”暗卫们应声,告退。
人退出去,握瑾居又恢复了寂静无声。颀长的男人半靠在软榻上,有些乏力的样子。
许久,幽幽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被搜找的夏暁和小博艺,早已在距离京城两个州界之外。
小博艺被无情的母亲强制断奶,正吃得一嘴的米糊糊。新皇登基的消息传来,是周斯年他们胜了,夏暁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此时两腿卡着小家伙,默默地数着带出来多少银两。
她亵衣里缝了四张一千两和一张五百两以及三张一百的银票,加上夏花叫紫衣紫杉带来的三千两,一共七千八百两。这些还是没算拿出来用的银子,若是算上包裹里的碎银子,怕是有八千两。
夏暁笑眯了眼,八千多两,够她们几个吃喝玩乐挥霍一辈子了。
新皇登基,要大赦天下。
如今正大刀阔斧的整顿京城,直接给她挣出了一个月的时间。加之出京当夜,本就被漫天的雨势与纷乱的局面抹去了出城的痕迹。等周家暗卫出动寻人之时,夏暁等人犹如泥牛入海,他们想找难如登天。
寻找无果后,世子爷为此大发雷霆。
此时,暂且不提。
且说闵氏在与周斯年闹僵的次日,真递了玉牌入宫求见。
因着长荣帝登基大典还未正式举行,长荣帝暂时腾不出手,皇后之职便暂由前明郡王妃张氏暂代。
因着惠德帝年间,张家与定国公府不太对付。听闻闵氏求见,张氏几乎下意识皱了眉头。但如今她心中有鬼,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于从龙之功的周家之事上,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因此对定国公夫人十分礼遇。
闵氏一身朱红色一品诰命,威严又贵气。
她习惯了开门见山,进了未央宫便向张氏言明来意——周家要与长公主和离,且追究长公主伐害周家子嗣之事。
张氏没说话,有些为难。
按照她隐秘的心思,她是不愿萧媛与周家脱离关系的。但闵氏言之凿凿,她又没法劝说,一时间只能尴尬地僵持。
双双沉默许久之后,张氏不耐烦了。
“夫人所说,本宫已然知晓了,”张氏下颚绷得紧,心中恼怒她不识趣,又没底气对闵氏摆威风,“但长公主之事事关重大,本宫也不好三言两语决定,不若你先回府,本宫请示过陛下再说。”
闵氏哪会不知她的敷衍,缓缓掀了眼皮子道:“娘娘,周家就斯年这一根独苗,若非逼到份上,老身不会求到宫里来。”
“国公夫人。”张氏觉得被冒犯了。
萧衍登基之后,作为明媒正娶的嫡妻的张氏,心气儿也随之随涨船高。说到底,即便心里明白,她的性子还是沉不住气。
“本宫有些乏了,若是无其他事,请回吧。”
闵氏一噎,还要再说,见张氏显然摆了脸子便只能将话咽下去。
“老身告退。”
张氏却不愿再与她开口,摆摆手便将脸转过去了。
闵氏心中有些憋气,出了未央宫正殿,脸色不太好看。只是刚转出走廊走出花园,便被一个绿衣的宫女拦住。此人说话面上冷冷淡淡,不太像宫中笑脸迎人的宫女:“国公夫人,我们主子有请。”
“你们主子是谁?”闵氏一惊,有些戒备。
那宫女好似不是个话多的性子,看了她一眼,兀自转身带路:“我们主子姓夏,与府上两位小公子有些血缘关系。”
闵氏当即明了,就是夏暁那位名声不好的姐姐。
峰回路转。
闵氏听说过夏暁的这位宠妾姐姐,这段时间气糊涂了,倒是把这位给忘记了。比之张氏,夏家的这位更加得长荣帝的欢心。加之又是她孙子的嫡亲姨母,总比求张氏更来的容易和靠谱。
夏花看着比爱笑的夏暁深沉很多,但不可否认,这位也是个灵秀人,闵氏暗道。
果然,夏花满口答应。
“夫人你且放心,这和离一事,妾定会与陛下分说。”夏花想了想,又道,“暁儿跟博艺的事儿,不知夫人是何说法?妾可不觉得以周家的能力护不住孩子和女子,莫不是也是府内出了事儿?”
闵氏眸子微闪,没正面回答。她虽是信誓旦旦要萧媛付出代价,但在和离之前,萧媛还算是周家之人,家丑不可外扬。
“是出了些事儿。”
夏花问了,闵氏不好回答的太含糊,委婉表示了自身的难处,“但周家之事,老身会料理清楚,多谢娘娘关心了。”
夏花笑了笑,并未为难:“若是往后孩子有什么困难,夫人大可来寻我。”
“老身在此,多谢娘娘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