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猷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身为大将,守土有责,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俞大猷冷笑道:“俺答想要宝马良驹,为父要让他一匹也得不到,还要吃一个大亏!”俞大猷不容置疑道:“小子,你把马匹带走,保留下一点火种,爹爹才能放手一搏!来,陪着爹喝一碗酒,从此之后,你就是顶门立户的爷们了!”
……
“戚婶娘,您在这侄儿就放心了,那一百多匹马都在外面,您保护着唐夫人,带着那些马,赶快去天津吧,侄儿告辞了!”
俞咨皋用力磕头,起身往外走。
“站住!”戚夫人喝道:”小子,你要干什么去?”
俞咨皋回头,咧了咧嘴,“我爹是俞大猷,我不能自己跑了!”
说完之后,俞咨皋一扭头,撒腿就往外面跑去。
看着俞咨皋远去的背影,戚夫人的身体一晃,泪水流了下来,王悦影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指甲都变成了白色。
这时候琉莹带着孩子们进来,顿时感到了气氛不对劲。她走到了王悦影的身边,柔声说道:“姐姐,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
突然王悦影一拍扶手,豁然站起。
“小站的一切都是行之留下的,马场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俞大猷父子尚且能死战到底,咱们要是跑了,还算什么一家人!”
提到了老爹,平安历来都是最大的粉丝,举着小拳头喊道:“对,不能让坏蛋毁了爹爹的心血!”
“对你个头!”琉莹毫不客气,给了他一个暴栗,打得平安一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琉莹叹口气,“姐姐,老爷留下来的基业,固然重要,可是咱们都是女流之辈,老弱妇孺,也不懂打仗,留在小站只会添麻烦,我看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戚夫人长叹一声,“琉莹妹妹说的有理,小站城池低矮,也没有兵马,是守不住的。要是元敬在,有五千精兵,加上俞大猷的人马,或许可以一战……”
听到这话,王悦影突然一喜,连忙转身,跑到了唐毅的书房,其他人不解其意,跟在后面,王悦影翻了半天,找出了一个箱子,上面有一个小锁头,情急之下,还找不到钥匙了,戚夫人走过来,三根手指用力,嘎巴一声,锁头断了。
王悦影深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翻开了唐毅的手稿,一直找到了最下面,有一份上面赫然写着总体战纲要!
战争关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生存,故此,战争不是军队的事情,而是从上到下,每一个人国民的义务。
王悦影无暇看理论的东西,一直翻到了最后几页,唐毅以小站作为例子,分析如何进行总体战。
小站的百姓大体分成三个部分,以当地农民为主,从事苇席生产,果园种植,商业经营,占据了人口的三分之一。
其次是以各地前来屯垦种植水稻的百姓为主,大约有一半左右。
第三种就是历年归附大明的马奴,他们人数最少,但是个个精通骑术,身强体壮,武艺不凡,而且和俺答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是最容易动员,也最适合充当战士的一群人,其次是作坊的工人,最后是刚刚得到土地,从赤贫变成小康之家的百姓。
追求安稳富足,是人的本能,谁破坏了百姓的生活,就会遭到强烈反扑。只要组织得当,小站可以动员出一万青壮,投入战斗……
王悦影看着熟悉的文字,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她用力抱在了怀里,仿佛丈夫就在身边一般。
“王姐姐,您看看吧。”
戚夫人接在手里,她是打过仗的,戚继光的本事不少还是和她学来的,看到了唐毅的手稿,戚夫人只觉得豁然开朗。
以往各种兵法,都局限在培养将领,训练士兵,唯独唐毅,把整个战争的概念扩大了,带入了完全不同的境界,乍看之下,和军户制度,藏兵于民很相似,可是唐毅的范围有更加扩大,内容也更加丰富实用,对戚夫人来说,简直如获至宝。
“妹妹,你和琉莹妹妹先走吧,把小站交给姐姐,有了唐大人的兵法,还有俞老总,我们有把握守住小站的,相信姐姐。”
“不!”王悦影摇摇头,“行之的精髓是要动员百姓,妹妹好歹在小站住了多年,我要是走了,只会动摇民心士气,不战自溃!”
“行之留下来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王悦影不容置疑道。
戚夫人愕然张大了嘴巴,半晌才感叹道,“难怪唐大人会钟情妹妹,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捡了大便宜!罢了,就让世人看看,咱们女人也不是花瓶摆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