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着抱残守缺,不思进取,指着这两个人,是绝对不成的。”
“那你说何人可用?”
席慕云眼睛转了转,突然伸出一只手指,调转方向,一指自己的鼻子头,笑道:“如果恩师不嫌弃,弟子愿意挺身而出。”
“你?”
唐毅有些吃惊,他的弟子众多,可是席慕云却是最特别的一个,这家伙出身好,有文采,有武艺,按理说走科举之路,是最好不过的,偏偏他志在海外,不但参加环球航行,如今弄到了五品冠带,还一心扑在海外,实属异类。
“恩师,弟子从小听人说书唱戏,最佩服的人物便是虬髯客,梦想有朝一日,能称雄海上,生杀予夺,逍遥快活。自汉唐以来,历朝历代,因循守旧,坐拥疆土,几乎无甚变化,弟子不才,愿意开辟一方新天地,为汉人再打出一个万里河山,还请恩师成全!”
说完之后,他单膝点地,跪在了唐毅面前。
好大的志向,好大的野心啊!
唐毅跟着魏良辅和唐顺之,把看相的本事学了一个全,席慕云此人目光锐利,鼻梁高挺,鹰顾狼视,颇有枭雄之姿,他执意出海,恐怕未必向他说的这么伟大。
不过又一想,也只有如此人物,才能在南洋开辟一片天地,哪怕他脱离了控制,也有办法收拾。
唐毅笑呵呵搀起了席慕云,“既然你有心思,为师也乐观其成。这样,我会给交通行下令,让他们想办法,筹建一个南洋公司,负责支持你和西班牙人对抗。再有我给戚继光,还有东南的乡勇送信,让他们抽出五百人,作为你的亲随卫兵,再有,你可以去东番岛借兵借船,王直和徐海要是不同意,你可以找何心隐和董份,这两个人也都在东番岛。”
席慕云听着,连连点头。
“你记着,不要急于求成,先站稳脚跟儿,再图进取,不论是吕宋国王苏莱曼,还是西班牙人,都是敌人,也都是朋友,该如何拿捏分寸,你自己权衡。至于侨民吗,你记住了,一定要打破地域氏族的连结,千万不要依靠所谓的侨民领袖,这些人最容易坏事!”
唐毅谆谆教导,对于侨民,他有着根深蒂固的不信任。
虽然说大家伙血脉相连,看起来一模一样,可是扒开了皮,里面装着什么玩意,就不知道了,尤其是很多侨民都是活不下去,才背井离乡,跑到海外讨生活。
他们对于大明难免心怀芥蒂,甚至是仇恨,而且大明的力量插手南洋,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来了大靠山,可上层的领袖却未必这么看,他们会认为是朝廷要抢他们的饭碗,砸他们的锅。没准这帮人就会把大明给出卖了,后世的教训已经够惨重了,唐毅再三叮嘱,席慕云心领神会。
接着唐毅又聊到了丛林作战,游击法则,又说到了防疫,分田,移民,做生意……席慕云彻底服气了,老师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竟然精通如此多的东西,往往几句话,就把关键说清楚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一直聊到了天光大亮,席慕云才欣然施礼,躬身离去。
唐毅掸了掸身上的露水,转身要回屋,刚扭头,却发现海瑞立在不远处的柳树下。
“是刚峰兄?宿醉好点了?”
海瑞用力吸一口气,而后徐徐吐出,仿佛要把胸中的浊气排空一般,好半晌他摇摇头。
“没用的。”
别人一定会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迷糊了,可是唐毅多精明啊,瞬间就明白过来。
“刚峰兄以为我做的是无用功?”
“没错。”海瑞走到了唐毅面前,坐在了席慕云刚刚坐过的位置,身体前倾,沉声说道:“大人,您才智无双,可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您遇到了事情,总想要绕开,总想着用最省事的办法解决。可下官以为,有些事情是绕不开的,譬如说,士绅官吏的贪婪!拿下了吕宋又能如何?好处都被那些贪婪之徒拿走了,到头来百姓一样要受苦受罪,不从根子上剪除病根儿,是不成的!”
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个问题了,看起来海瑞是深思熟虑的。
“刚峰兄,据你观察,大明的病根儿在哪里?”
“宗室,内廷,官吏,士绅,将门,此五大弊政,堪称大明身上的五颗毒瘤,有一颗就能致人重病,两颗就能要人性命,如今大明五病齐发,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再不下猛药,只怕圣人重生,也救不了大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