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告诉唐毅,以他爹马芳的估计,蒙古精锐的战马不会超过五万匹,其余的都是充数的。
可就是这五万匹,也像是大石块,压在了心头,让唐毅喘不上气。
以果园养殖马匹,即便是成功了,养出来的马也成不了战马。
要想有好马,就不能吝惜成本,要有强壮的基因,要喂最好的料,还要不时带出来奔跑训练,可以说,战马从各个方面,都把同类远远甩开,完全可以视作两个物种。差别之大,就像后世的普通人,和专业运动员一样,差别不可以道理计。
就拿饲料来说,除了谷草、干草、苜蓿之外,还有大量的精料,包括黄豆、豌豆、大麦、燕麦、高梁、胡萝卜、鸡蛋、面糊等等,二者合理搭配,还要喂定量的食盐和骨粉补充战马体内的盐份和钙质……
总而言之,大多多数时候,战马吃的要比人还好。
唐毅又听说蒙古马耐力好,不挑草料,是不是可以省一些呢?马栋把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听谁忽悠的,大人,您遇上了骗子了!
蒙古马是不挑草料,耐寒,好养活,可蒙古战马就不同了,战马需要背着骑士,以一定的速度,移动一定的距离,需要消耗多少能量,这是用物理学可以计算的,不会因为是蒙古马,物理学就失效了。
实际上明代的战马多数为蒙古马,精饲料和粗饲料的搭配也是苦心摸索出来的。或许蒙古马比起其他的马要省一些,可是只是喂粗饲料,喂青草,想要节约成本,结果就是唐毅这样,只能养出干活的马,养不出打仗的马。
唐毅还不死心,继续追问,“如果以火器制敌,马只是运输给养,驮着士兵行动,是不是可以用差的马?”
“那倒是可以,只是——也不能太差了。”马栋无奈说道:“大人,马比人还娇贵,即便是训练最好的骑兵,一日行军百里也就差不多了,要是超过了百里,马儿很容易受伤,而且受伤之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还有很多根本恢复不过来。以果园的马匹来看,即便给好料,一日行军也不会超过五十里,没,没什么用的!”
马栋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越来越低,唐毅愿意插手马政,他举双手欢迎,可是他不能骗唐毅,马的确是非常复杂的东西,要是好解决,两宋那么多天才,花了三百年时间,到了灭国也解决不了……
“大人,不瞒您说,我爹在数年前,也养过好几百匹战马,他用心喂养,严格训练,和当年他在俺答手下一样,可是训出来的战马就是比不上俺答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栋懊恼说道,莫非真是汉人只会种地,不会养马?
“是地势!”唐毅叹口气道,蒙古草原地势高,马和人一样,东非高原出长跑健将,想要马跑得快,也要高原草场,放在平地养,就是不行!
足足谈了一天的时间,最后俞大猷两眼发红,起身摇晃着就往外面走,跌跌撞撞,到了外面,抬头望着青蓝的天空,眼圈泛红。在面前似乎出现了一片骑兵跃马奔腾,旗号迎风飞舞,硕大的明字熠熠生辉!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祖先的豪言,就在耳边回荡,一千多年以后,竟然无人能发出同样霸气的吼声!被区区十万铁骑压着打,几度进犯京师,要是让大汉的前辈知道,还不要笑掉大牙。
两行浊泪从眼圈中流出,俞大猷摇了摇头,满心的苦水,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他一点够不怪唐毅,能想到马政,就很了不起了,只是一千多年的难题了,谁也不是神仙,挥一挥袖子,就能解决了。
俞大猷踉跄着刚要走,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大人”
俞大猷抬头看去,只见唐毅满脸笑容,自信十足地站在那里。
“老哥,你莫非要放弃不成?”
俞大猷有心说不,可话到了嘴边,只剩下苦笑,人要认清现实,光靠说大话没用!
“现实就是大明需要马,我们需要马!无论如何,花费多大代价,我也要把战马弄出来!”唐毅突然用力挥拳,对着夜空,大声咆哮道:“两千年前,祖先能做到的,我们一样能做到!投机取巧不行,我就用银子砸!养马花得再多,也比年年修长城,年年挨欺负来得好!大明不是没有好马吗?就去中东,就去西洋买马。不是没钱吗?就让天下有钱人一起掏银子,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那么多的地方,还找不到合适的马场?就算没有又能如何,还有海外,还有无穷无尽的蛮荒之地。我唐毅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多大的困难都挡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