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亨自从抓到了韩晓璋,两个人曾经是旧相识,虽然过了二十年,袁亨依旧能辨认出来。
袁亨明知是捧了一个刺猬,可是又不能不办,他在心里头都把唐毅给骂翻了。这家伙鼓动自己,好好办差,让陛下称心如意,睡个安稳觉。都牵连到了卢靖妃,还能安稳得了吗?
袁亨一脸凄苦,他抱着侥幸,以为韩晓璋和卢靖妃没有关系,哪知道一审讯,韩晓璋什么都说了。
“袁公公,我能活到今天,就是想替杨姐姐复仇,我收买宫里的太监宫女,想尽一切办法,要刺杀昏君!可惜啊,西苑有你,还有麦福,黄锦,我的人没法得手。二十年过去了,我已经病入膏肓,撑不了多久,只能先到下面等着朱厚熜。”突然韩晓璋变得格外狰狞,扬天狂笑:“朱厚熜这个昏君,他任用奸贼,杀害忠良,把天下弄成了一团乱麻,为了一己私欲,国用尽,则掠之于民,民力穷迫,则掠之于商,商民无以为继,大明的江山就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疯了!”
袁亨的脸色大变,招呼左右,“快把他的嘴堵上!”
“哈哈哈,堵也没有用,朱厚熜的婆娘靖妃,儿子朱载圳,都想他死,他做人还真失败,失败透顶啊!“
“要死了!”
袁亨再也听不下去了,赶快让人把韩晓璋带走,他捂着胸口,一阵阵急促喘息,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如此惊天大案,嘉靖会如何反应,袁亨都不敢想象,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回到了西苑,刚到禁门,就听人说大内走水,卢靖妃死了。
嗡的一声,袁亨直接趴下了,他几乎爬着到了玉熙宫。
“奴婢叩见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亨用力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谁知道沉默了许久,竟然听到了一个笑声,嘉靖一脸的轻松,“那个贱婢死了吗?”
袁亨知道说的是卢靖妃,他只能面前点头,“走水了,奴婢们无能,没有救出来。”
“哈哈哈,便宜她了!”嘉靖突然眉头皱起,咬牙切齿,怒吼道:“贱婢勾结外人,陷害陆太保,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一把火烧死了,便宜她了,告诉下面,找到了骨头之后,给朕搓成了灰,扔到河里面喂王八!”
这是多大的恨啊!
袁亨听得毛骨悚然,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儿,就凭这点胆量,如何替朕管理大内啊!”嘉靖促狭地说道。
袁亨脑细胞一下子坏死了大半,让自己管理大内,难不成要让自己当掌印太监?一辈子的梦,就要在今天实现了?
他咧着嘴,就要磕头谢恩。
嘉靖语气一变,“袁亨,朕让你管着东厂这么多年,宫里头居然有如此多九阳会妖人,你为什么没有替朕找出来?”
“请陛下赎罪!”袁亨慌忙跪倒磕头,磕得脑门都肿了。
“都是奴婢无能,请皇爷责罚!”
嘉靖两只眼睛眯成了缝,从里面射出幽幽的寒光,用洞穿一切的语气说道:“不是无能,要是真无能,也没法这么快就给朕查清楚了。”
袁亨跟水里捞出来似的,一句话都不敢乱说,只能听着。
“说到底啊,还是心思太多了,这样吧,你先去天寿山,替朕把万年吉壤给修好了,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再回来伺候朕!"
啊!
袁亨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堂堂内廷二号人物,去给嘉靖修坟,这不是贬黜是什么?
“皇爷,奴婢……”
嘉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冷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去?”
“不不不,奴婢愿意,愿意……”袁亨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一软,有差点摔倒,他磨磨蹭蹭,外外面走去,多希望这时候嘉靖能回心转意,让他留下来。
哪知道嘉靖都懒得看他一眼,就在袁亨黯然离开之后,老总管麦福端着药送到了嘉靖面前。
“皇爷,这是最后一副了,喝完了,您的病就好了。”
嘉靖笑骂道:“什么病?朕是半仙之体,朕没有病!”
“皇爷是仙体,都怪老奴不会说话。”麦福服侍着嘉靖喝药,嘉靖喝完之后,突然叹道:“朕方才让袁亨去万年吉壤了。”
麦福闪过一丝喜色,伤感道:“都怪老奴调教的不好!”
“怨不得你。”嘉靖大方说道:“这么多年了,朕都没有回到承天,去祭奠父皇和母后,这心里头还真想。人老了,想得越发狠了。你是跟着朕最久的人,替朕回去好好伺候他们二老吧,就算是替朕尽一点孝心。”(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