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就在于此。”
唐毅暗暗点头,果然没有白历练,见识上来了。唐毅心里清楚,传说中的小冰河期已经开始发威了,他能战胜皇权,还能不能打败老天爷,心里头可没准儿啊!
“汝默,你以为该如何防止蝗灾?”
“回禀师相,防止蝗灾的办法也简单,无非就是鼓励百姓,捕捉蝗虫,朝廷可以悬赏,以粮易虫。至于已经遭灾的地区,要免税,开粥场,发粮食,还要各地士绅富户不准追讨欠债,落井下石。总而言之,要让老百姓活得下去。”申时行说完之后,又思量一下,显得有些迟疑。
“讲,开诚布公,不要把话存在心里头。”
“是。”申时行道:“师相,弟子是担心蝗灾一年比一年严重,今年本就少雨,蝗灾遍及各省,到了明年,只怕蝗灾会更大,倘若年年如此,年年赈济,朝廷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的。”
殷士儋有些不快道:“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今年的关口务必要过去,各地需要多少钱粮,都要给他们,万万不可饿死一个百姓。”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咱们刚刚干了一大票,现在压力山大,要是饿死了一堆人,就会被人利用,作为攻击内阁的手段。
无论如何,先把今年的事情应付过去,其余的明年再说。
申时行不太喜欢不顾长远的作法,可是他人微言轻,不敢随便插嘴。倒是唐毅沉思一阵,微微摇头。
“汝默说的有理,自从嘉靖四十年开始,北方的灾情一年比一年严重,水旱蝗灾交替,隆庆五年,光是给各地赈灾的银子就有一百八十万元,今年上半年,就花了一百五十万。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朝廷的确吃不消。而且光是发银子,发粮食,未必能解决灾情。”
“师相明鉴!”申时行忙说道:“弟子以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北方天气越发恶劣,每亩田的出产越来越少,纵使朝廷能赈济一时,却没法赈济一辈子。不让北方的百姓找到生路,只怕早晚会有撑不住的那一天,毕竟是几千万张嘴啊!”
申时行点出了麻烦所在,以唐毅的估算,小冰河期的威力,根本不是农业时代能抗衡的,除非弄出了化肥农药,再弄出无数的机械设备,修水渠,挖水井,北方的土地才能有增产的希望,不然只会一天比一天衰败,一年的产量比一年少……
最后就会变成无底洞,朝廷需要不断往里面扔钱,一点不扔了,就会流民遍地,进而演变成农民起义。
该如何赈灾,当真要费一番思量。
“汝默,你以为该如何应付?”
申时行不好意思挠挠头,“弟子哪有什么主意,还是师相决断吧!”
“总是藏着掖着就不好了,我可听说你在汉中主持过赈灾,干的很不错,说来听听吧!”
申时行一激灵,原来师相一直关心自己啊,他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师相,那是隆庆三年的时候,汉中大旱,赤地千里,流民不下二十万,全都聚集在了州城,而汉中的存粮加起来还不够一个月的开销,从外面调运,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听着申时行的叙述,几位阁老也都皱了眉头,二十万灾民啊,这要是放在京城,也够麻烦的,小小的汉中,应付起来可是不容易。
却没有听说汉中闹出乱子,申时行这家伙有点门道。
“快说说,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唐汝楫好奇道。
“回唐阁老,下官遍访汉中各地,发现田地缺水,原有的水渠也都荒废多年,难以恢复。下官便斗胆和几家毛纺场联络,从他们手里换来了二十万只绵羊,并且许诺,免费帮着放养,一年之后,羊毛和羊原数奉还。”
“那有什么赚的,莫非白干活不成?”
“怎么会!”申时行笑道:“绵羊一年至少能产一胎,甚至一年两胎,每胎二至四只小羊,借来的二十万羊,公母参半,一年之后,汉中百姓手里就有五十万只绵羊。恰逢当是开拓了安南,朝鲜等处市场,呢绒需求大增,羊毛卖了一个好价钱,两三年的功夫,汉中已经成为陕西有名的养羊重镇,已经筹建了十几家毛纺工场,数以万计的百姓养羊,纺织,比起种田,收入翻了一番不止。”
提到了这里,申时行也不无得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给汉中留下了一套完整的毛纺工业,北方气候越来越恶劣,种田不成,养羊却能大赚。
他离开汉中的时候,百姓送了一程又一程。
好几天之后,他的心里都暖呼呼的,那份成就和自豪,绝不是普通人能够体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