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汝楫受命,和张居正一起去调查李芳的事情,到了囚禁李芳的院子,却发现李芳面色青紫,已经死了。
中毒了!
唐汝楫暴跳如雷,立刻叫来仵作清查,发现在李芳的衣角有牙印,还有一些深色的粉末,经过太医勘查,确定是鹤顶红。
锦衣卫和东厂的杀手,执行秘密任务的,担心失败被俘,会在衣领,袖口放置毒药,还有干脆掏空牙齿,放下毒囊,关键时刻一咬就死的。
李芳身上带着毒,也不算奇怪,他不但死了,还留下了一封血书,大大方方承认他为了控制皇帝身边的美女,帮她们勾搭宫外的男子,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被冯保撞破,告到了贵妃娘娘那里,他又丧心病狂,向陛下密报。结果却因为矫诏事发,被冯保拿下。所作所为,全部败露,他没脸见皇爷,只有一死谢罪……
“唉,看起来李芳还算知道廉耻,竟然以死谢罪。”张居正叹道:“既然人都死了,我们就向中玄公报告消息吧,等陛下回来,再如实上奏!”
唐汝楫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之后,他一跃而起。
“张阁老,骗三岁孩子的东西,能说服谁?我们办案,还是糊弄公事?我看这里面有猫腻,大大的猫腻!”
张居正脸色一沉,“唐阁老,有话不妨直说,不用含沙射影。”
“好,直说就直说,我问你,身为大学士,你平素和冯保交好也就算了,出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包庇冯保?你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吗?”
“唐汝楫!”张居正声色俱厉,怒斥道:“妄你还是状元出身,连一点道理都不懂吗?事涉宫廷,陛下又南巡未归,身为臣子,我们还能如何,越俎代庖,替陛下做主吗?”
“少拿陛下压人!”唐汝楫也不是吃素的,“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大明朝还不是清浊不分,是非不明的末世!想靠着一份血书,一点鹤顶红,就把天大的事情都给摆平了?对不起,送你三个字,做不到!”唐汝楫一甩袖子,愤怒离开。
只剩下张居正,浑身颤抖,气得脸色铁青。
唐汝楫算什么东西,靠着严党才考上状元,在自己面前也敢大呼小叫,真是反了天!怒气过后,张居正又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冒虚汗。唐汝楫不算什么,可他是唐党在京城的代表,万一唐汝楫背后的神仙,一定要彻查,只怕是纸里包不住火,事情要坏!
本来没有自己什么事,都怪一时糊涂,被李妃拉下了水,真是该死!张居正到底是个做了不悔,悔了不做的果决之人,只是纠结了一会儿,就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唐毅回京。
只要能拖几个月,风头过去了,内廷稳下来,隐患都消除了,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了。而且经此一役,冯保和李贵妃彻底绑上了自己的战车,论起内阁的实力,足以和唐毅还有高拱掰手腕……前途还是光明的,关键是要挺过最难的时间!
张居正思索了下一步的办法,唐汝楫出离了关押李芳的院落,深深吸了一口气。
堂堂内相,就这么死了,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血书,认罪,自裁……这样的段子,街道口一分钱七段,骗小孩子都不信!
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
最奇怪的还是张居正,他身为阁老,遇到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屁股坐在冯保和李贵妃的一边?按理说这五年来,大学士地位与日俱增,俨然宰辅,唐汝楫虽然排名靠后,可是他依旧不怎么在乎宫里的珰头。
张居正名位在他之前,却替冯保保驾护航,遮掩罪责,全力维护一个阉竖,他张居正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冯保给了他多少好处?
唐汝楫百思不解,他回到了家中,准备好好研究一番,理出一个思路,是向高拱告发,还是赶快给唐毅送信,让他处置。
正在想着,家人跑进来。
“相爷,十岳先生求见!”
王寅来了!
唐汝楫知道他是唐毅的心腹,立刻起身相迎,把王寅请进来。唐汝楫还拿出了一包烟丝,亲手给王寅装了一锅烟。
“新到的小兰花,味道醇厚,早想请十岳先生品评一二了。”
唐汝楫的人品不咋地,能在唐党混得开,就是靠着三个字:不要脸!连唐毅的幕僚都这么巴结,也够没节操的。
“唉!”王寅轻笑了一声,“唐相,事到如今,这烟是抽不出味来了,咱们说正题吧!李芳死了?”
“嗯,还留下了血书,背下了所有罪名,说他秽乱宫闱,还诬陷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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