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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询问各地,情况也都差不多,他欣然同意了唐毅的建议,先合并六部,进而从上到下,增加官员数目,真正把责任扛起来……
“唉,真没想到,陛下竟是如此从善如流啊!”茅坤感叹一声,他这一次提前到东南,就准备着发动各方的力量,隆庆敢不点头,就展开全面攻势,无论如何,也要一锤定音。
哪知道什么都没用,光是唐毅带着隆庆转一转,讲讲情况,皇帝就照单全收。而且给的比想象还多。
甚至隆庆还到处留下御笔,酒楼得到了,凤洲酒的作坊也得到了,
一国之君,给商人题字,这是千古未有的恩惠,农商皆本的主张,越发深入人心。
“老夫承认,我错看了陛下,他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假使陛下能再活十年,大人继续柄政,说不定可以兵不血刃,实现我们的预想。”
茅坤等人聚集在唐毅手下,所求的无非就是限制皇权,跳出兴衰治乱的怪圈。
“只要这一次改制成功,我们的目标也就完成了大半!”唐毅深深吸口气,欣慰道:“原本内廷的实力就不及外廷,如今南北六部合并,官员的力量彻底整合到一起,哪怕是陛下,也无非扭转整个文官系统的意志。”
眼看着心想事成,唐毅却没有太多的喜悦,“鹿门先生,我利用陛下的信任,一步步走到今天,早就把他的江山弄得零零落落,大权旁落,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啊!”
茅坤陪笑道:“大人,陛下之仁慈宽宏,的确古之罕有,他多在位一天,就是我们的运气,大人可要尽力保驾护航才是。”
唐毅点头,“我知道了,等我把南方的事务处理完毕,立刻护送陛下回京,冯保那个恶奴,还有李贵妃那个泼妇,我都不会放过!别以为他们暗中纵容陛下沉浸女色,戕害陛下血脉的那些丑事,我一点不知道!从今往后,我断不允许他们伤害陛下一丝一毫!”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
隆庆的孱弱敦厚,竟然换来了唐毅久违的感动,他都不忍心再算计可怜的皇帝陛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唐毅全力处理南六部撤销的事情,他又安排专人,陪同隆庆到了松江转转,然后又取路杭州,见识了雪花纷飞中的西湖,寻访幽静的灵隐寺,观赏音韵婉转、身段优美的歌舞……
连隆庆都不得不感叹,深宫九重,金玉装成,却远非天下最好的所在,世间盛景无数,恨不能穷其一生,游览一个遍。
好家伙,隆庆竟然琢磨着“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唐毅可没有那么大胆子,隆庆南巡好几个月了,开支严重超标,再继续折腾下去,不定有多少弹劾的奏疏呢!
唐毅好说歹说,让隆庆同意,最后一站回到应天,拜祭他的老祖宗朱元璋,向朱重八显派一下自己的成就,就准备回京。
要想玩,以后再说。
别人说出来,或许是敷衍,可是唐毅的话隆庆一百个相信,他总算点头,这一次没有走陆路,而是坐船从杭州北上,准备前往应天。
……
六部可不只是那么几个官而已,还有一大堆的吏员,还有那么多的衙门,再有应天的大小军政事务,也该有人处置。自古以来,人事调动最为烦难,说是裁汰冗员,往往是越裁人越多。
唐毅合并南北六部,难度还在裁员之上,每一天都忙里忙外,不停接见,安抚,鲜有一点空闲。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休息时间,正想睡一会儿,茅坤突然变颜变色,跑了进来。
“大人,陛下北上了。”
“什么?”唐毅惊得跳起来,“鹿门先生,陛下前几日不还说没玩够吗?怎么连应天也不到,直接就北上了?”
茅坤掏出一封信,送到了唐毅手上,“这是咱们的人的密报,陛下只说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事务繁忙,就一意北上,下面的人也不敢抗旨。”
唐毅攥着那封信,又一屁股坐下,脸色十分难看,久久才说道:“鹿门先生,您说陛下是不是察觉了我的计划,立刻回京,想要推翻新政,甚至拿我问罪?”
茅坤微微摇头,“大人,如果京城有对你不利的消息,十岳和句章不会不传信过来的。老夫怀疑是宫里出了事情。”
“宫里?有证据吗?”唐毅愣了。
“没有,只能静观其变了。”茅坤无奈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