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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多前,徐阁老还是首辅,唐阁老查他,是不畏权势,加上先帝和当今都看重唐阁老,徐阁老只能吃哑巴亏。眼下呢,徐阁老已经退归林下,唐阁老入主内阁,如果一意查下去,就变成了残害致仕老臣,赶尽杀绝,不仁不义……好说不好听啊!”
归有光苦口婆心,如果这么查下去,的确对唐毅十分不利,咱们两个都是唐大人提拔出来的人,不能给老板惹麻烦,你海瑞再蛮再愣,也不能不知道轻重。
只是归有光还不了解,要是轻易退缩,那就不是海瑞了。
“震川公,唐大人他了解我海刚峰,他既然敢派我来,就是看重我的性子,要是没了胆子,还是海瑞吗?”
好家伙,这位斗志更加昂扬,简直要斗破苍穹了!
“明天带着我的牌票,去徐家提人,把涉及人命案,还有侵占田亩案的徐家管家,家丁,奴仆,一律给我带来。”
归有光哆嗦了一下,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怕是要有一两百人之多,徐阶能答应吗?可是海瑞又不听他的劝,还能怎么办,归有光忧心忡忡往外走。
“等等。”
归有光一喜,连忙转回来,“大人,您改主意了?”
“我刚刚看了一份卷宗,徐阶的二儿子徐琨侵占了一户两百亩田产,受害之人上告,反被诬陷致死,徐琨又把他们家的女眷贩卖到了青楼,他眼中还有朝廷法度吗,把他也给我抓来!”
要动徐家人啊,归有光当时就傻了。
……
徐家的大厅,孙男弟女,上百号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徐璠,徐琨,徐瑛,三个儿子跪在面前,嚎啕大哭。
“爹啊,二弟从来没有做过害人性命的事情,海瑞不过是得了一个优伶歌女的诬告,就派人来抓人,他把咱们徐家放在了哪里啊?”徐璠带头痛哭。
其他人也跟着抹眼泪,整个徐家风雨凄凄,别提多惨了。
徐阶坐在太师椅上,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脸色由青变黑了。
恨,真的恨啊!
失去了权力,就是落魄的凤凰,谁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早知如此,哪怕拼一个鱼死网破,也不能把权力交出去啊?
徐阶万分悔恨,可是又没有办法。
手里的拐杖不停敲着地面,悲愤地说道:“别号丧了,留着等我死了,你们再哭也不迟!”
一句话,吓得徐璠止住了悲声,他抬起头,脸上都是泪。
“爹,您老可要拿个主意啊!”
徐阶痛苦地仰起头,望着天棚,哭笑连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别说抓你二弟了,什么时候,把你爹扔到牢里,开刀问斩,也要由着人家啊!”
徐阶说完,起身颤颤巍巍,就往后面走,凄凉悲惨,挡也挡不住。看在徐璠等人的眼里,真是如丧考妣,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作为昔日的首辅,门生遍及天下的徐阶,就这么点本事吗?
当然不是,他被赶下了台,没了权力,硬抗只是用鸡蛋碰石头,唯有以柔克刚,装得可怜兮兮的,才能引来舆论的同情,反败为胜。
徐阶这辈子演戏演习惯了,连在儿子面前也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在书房坐了一阵子,才拿起笔墨,写了两封信,送给他的两个弟子。
赵贞吉一封,满纸都是勉励的话,让他好好干,施展胸中抱负,匡扶社稷,辅佐圣君,解民倒悬。
第二封是给张居正的,全都是满腹的委屈,诉说他现在多么凄惨,可怜。除了送信之外,老徐还给张居正送了三万两黄金,另外又让人散布消息,弄得天下皆知。
都到了这份上,徐阶还不忘弄权呢,他知道赵贞吉是君子,君子可欺,他越是不说,赵贞吉就越要替他出头。
至于张居正,根本不是送礼,而是打脸,他要让天下人看看,徐华亭惨到了什么程度,都不得不向弟子磕头求饶。
顺带着还挑起了张居正和赵贞吉的矛盾,让他们在内阁闹去吧!
果不其然,徐阶的信送到了内阁,赵贞吉就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找到了首辅的值房,脸色漆黑,“存斋公有功于社稷,晚景凄凉,天下有识之士都会寒心的,您可不能由着海瑞胡来啊。”
他刚说完,张居正也来了,他同样脸色难看,“元辅,师相送来的金子我已经封存起来,听候发落。至于海瑞所作所为,我鼎力支持,必须一查到底!”
好家伙,和赵贞吉针尖对了麦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