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本官可并没有求你回报什么。但此事你居然不认,那可不好,大大的不好。”
林觉摊手道:“吴大人怎地还是不信?作弊之事我林觉岂屑于为之。既然你执意坚持,我觉得我们必须澄清此事。我可不想背负作弊的名誉。吴大人应该有权利调阅我秋闱试卷吧,大可拿出来瞧瞧,看看我有没有写下记号。最好是让那胡大人来跟我对质一下,我倒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成,我自己去衙门自首,请求查个水落石出。”
吴春来愣在那里半晌,疑惑的道:“你当真……没写记号?你这解元当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得的?”
林觉苦笑道:“那还能有假?吴大人是来羞辱我的么?”
吴春来沉吟半晌,心里忽然大骂连声。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胡永培给糊弄了。两浙路秋闱大考结束之后,胡永培回京后第一时间找到自己表功,说他如何如何辛苦和冒险的为了那林觉过关的事情忙活,差点被其他的考官发现。最后,通过在纸卷上以暗号文字的方式沟通,然后又是如何如何的力排众议,点了林觉为第一名解元云云。总之说的是惊心动魄天花乱坠,仿佛冒了天大的风险一般。
吴春来原本对他点了林觉为第一名解元有些不满,觉得他做事太过分了些。自己只想让林觉高中便罢,点了解元太过高调,复核时容易出问题。但后来试卷经朝廷复核通过,吴春来虽觉诧异,却也放下心来。现在看来,这家伙一定是欺骗了自己,林觉能秋闱夺魁的原因根本就是他考的好而已,而礼部和政事堂的联合审核没有出问题的原因也正是因为林觉考的足够好罢了。事实上这个家伙一点忙也没帮上。
吴春来恨的牙痒痒,亏自己还许诺了在胡永培升任礼部尚书的事情上大力相助,这厮完全是骗取了自己的承诺。更让人尴尬的是,这谎言骗的自己今日自己居然当着林觉的面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林觉说要朝廷核查此事证明自己没有作弊,那不是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么?那岂非是要了自己的命不成。
吴春来见机颇快,他岂能容这件事变得不可收拾,于是脑中急转,笑道:“小师弟,何必如此激动,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适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试探你罢了。”
“试探我?有那这件事试探的么?说我作弊中的解元,这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吴大人可真会说笑。”林觉冷笑道。
吴春来呵呵笑道:“小师弟呀,这你就不懂了。我这真是为了你好。你将来是要入仕的,但你恐怕并不知道官场之险恶,人心之艰深。将来很多人都会跟你称兄道弟,表面上好的要掏心窝子一般,在你不防备的情形下,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他们记在心里,你的无心之言会成为他们告发你的证据。为了能往上爬,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所以啊,适才我故意试探了你一番,故意捏造出那番故事来让你应付。你若是当真信了,那你便完了。若我有别样心思,便可凭此事让你完蛋了。这便叫做官场险恶。很好,你很不错,经受住了我的试探,本官很是欣慰。呵呵呵。”
林觉脸上带着笑容,心里鄙夷之极。吴春来怕是将自己当三岁孩儿了,这样的话也能骗到自己不成?很明显,吴春来是真的在自己秋闱大考的事情上做了手脚,真的让那位礼部的胡大人帮自己作弊的。
回想起前几日在和那位胡大人同车去往御史台的路上,胡永培曾经问过一嘴,问自己有没有去拜访吴春来。当时自己觉得挺奇怪的,现在则完全对上了。胡永培当时必是以为自己跟吴春来有着某种关系,否则吴春来怎会冒大风险为自己秋闱大考的事情帮忙。所以自己到了京城之后理应去拜访吴春来的。胡永培也许是一时嘴快,所以问了那么一句,之后便及时打住了。
而这件事的逻辑关系,林觉也理清楚了。吴春来忽然对自己入仕的事情如此上心,那正是因为在杭州城中的那次谈话。当时吴春来逼迫自己作为眼线安插在严正肃和方敦孺的身边为他们通风报信。而自己当时则已尚未入仕,无法为其效力的理由拖延了过去。吴春来应该是担心自己消极抗拒,所以让胡永培替自己作弊,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考上科举,这样自己便没有推诿的理由了。
为了拉拢自己作为他们的眼线,吴春来还真是煞费苦心。而自己之所以让他如此上心,还是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自己即可在严正肃和方敦孺身边探听消息,甚至可以在梁王府中出入,对他们而言,这简直是最佳的人选了。
“原来官场之上尽然如此险恶么?吴大人原来是为我好。受教了受教了。官场既然如此凶险,我都不敢当官了。这次春闱大考,我还是应付一下得了,中了进士未必是好事。”林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