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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虽然占了地,但形成公园之后,不说旅游产业带来的利益,单是风水大变,水泥大道一铺,他们也就摇身一变,成了再也不用出门脚踩泥的城里人。不管怎么讲,最终直接受益的人还是他们。
所以,当地不论是乡政府还是乡民都对这个项目非常支持,张万平从而也只是相应付出了一笔非常划算的补偿款。
但是,那天,在这一个庞大的产业链中,恰恰就是属于我们的这小小一环出了问题。
我们承接下来的工地位于沼泽地带边上,两座一泡尿都可以从上往下拉到底的小丘陵中间。
但不管怎么样,再小的丘陵它也是脚能踩,锄能挖的实地了。在这个世界上,中国人算不得最聪明,当然更谈不上尚武能打,可毫无疑问,绝对是最勤奋,生存能力最强的民族。
辛辛苦苦几千年,早就已经被压迫成了常态,极善于在困苦中求生的中国农民们,是绝不会放过一分一厘可以耕种的土地的。
兰坪乡的乡民们也一样,哪怕是那样两座屁大的小山坡上,都被他们种上了几亩橘子。
种橘子树的地分属两户人家,不知为何,在张万平已经付出了一笔补偿款,本来应该搞定谈妥了之后,他们两家人居然再次联合起来,纠结着一大帮亲戚跑到工地上闹起了事。
小二爷留守在工地上负责管理的人是康杰。
康杰办事能力虽然比不上贾义周波,但胜在性格平和,遇事不像十三鹰中其他人一样好勇斗狠,平日里深得小二爷之心。
所以,这次小二爷也就给他委以了重任。
闹事的人一大早就到了工地,挡着门口,不许渣土车进出,说什么坏了他们的地,他们的地不比沼泽,是值钱的,是养活一家人的,现在断了他们两家的活路,那点补偿款根本不够。
这是康杰第一次独当一面,他当然不希望一出事了就要麻烦小二爷,他当然想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给我们看。
所以,第一时间,康杰并没有通知我们,整整一上午,他都一直都在和闹事的乡民谈,纵然乡民们开出了一个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天价之后,他还始终抱着一份侥幸心理,希望能够把对方拉到在商言商的层面上,谈出一个他能够做主,双方也都接受的妥善结果。
但到中午的时候,事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森林公安介入了进来。
在一个由政府牵头规划的重点工程项目中,森林公安居然插了一脚进来,义正言辞地说工程破坏了当地生态环境,必须予以停工,并且当场给工地大门贴上了封条。
且不说,这样大的项目在动工之前,以张万平纵横商海几十年的手段,必定早已上下打点完毕,断不至于出现这样的事。
单说这项工程本来就是政府投资的,下属部门却要停工,在官本位盛行的二十一世纪初的中国,这堪称匪夷所思,完全是已经超越了正常逻辑。
康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偶然事件,而是背后有人在一手操纵了。
理所当然,无论是幕后那位主使者,还是事件本身,都超出了康杰自己所能处理的范畴之内。
所以他立刻电话通知了小二爷。
小二爷也就放下一切,赶赴工地现场。
不知是小二爷在路上打给张万平和其他几个实力人士的电话起了效果,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当小二爷赶到现场之后,经过深刻沟通,森林公安和当地闹事居民都在忽然之间变得通情达理了起来。
在小二爷做出了一定尽力完善整改的承诺,并将森林公安领头人拉倒一旁房间密谈片刻之后,他们撤销封条,率先离去。
这时时间已经靠近傍晚。
然后,在那两户居民的盛情邀约之下,小二爷又和他们一起来到了附近离工地不远处的一家乡镇餐馆,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席间谈妥条件之后,小二爷买单悄悄离开。
走出饭店,车停在门口,司机却不见了人。
等了几分钟之后,也许是觉得离工地本来就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的路程而已,就当饭后消食,小二爷索性给司机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先走一步,让他直接去工地等。
然后,他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没有路灯,漆黑一片,已经被无数渣土车压得支离破碎的,通往工地的简易公路。
收到信息一分钟之后,拉完屎的司机匆匆走出厕所,跑出酒店开车。
就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他说,已经隐约听见前方黑暗中传来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叫骂。
意识到大事不好的司机,飞快驱车赶往工地。
刚刚开出不到两百米,在车灯的照耀之下,司机就看见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小二爷面孔朝下跪在前方道路中央,身体蜷缩,背部如同一只大虾般高高隆起,当车灯照耀在身上之后,小二爷缓缓抬头看向车灯,双手紧紧捂着颈部,鲜红的血液如同泉水般从指缝间汩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