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经在跟随他办事的小黑打了一个电话,让有驾照的小黑帮他把车子开过来,等下吃完晚饭,他要送父母回九镇。
冥冥间注定,这个再也平凡不过的电话,却成为了那个血腥夜晚的起源。
自从进入市区跟随廖光惠以来,我们兄弟在江湖上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响亮,如今,也勉强可以说是有了一些知名度。
可是,打拼的过程中,险儿远在关外,没有参与。
现在,虽然他回来了,毕竟归来的时间却也并不长,更不曾做过任何一件足以引起道上朋友们重视的事情。
所以,除了有数几个像廖光惠,龙袍海燕,和尚兄弟等与险儿打过交道的之外,真正能够认识他的人并不是很多。
对于这片龙蛇混杂的江湖来说,险儿还仅仅只是一张生面孔,一个陌生人。
流子的江湖并不是武侠小说中的江湖,基本上不可能有那种组织极为严密,情报网络无孔不入的帮派存在。
像险儿这样初来乍到的陌生人,别人很难知道他每天喜欢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经常去什么地方等等这些比较私人的事情。
但是,险儿却有一个与众不同,极为显眼的特征。
在二十一世纪初,除开北上广深四大门脸之外,在中国其他的任何一个城市,奥迪A6还远远不是一款大家都能买得起,跑烂大马路的常见车型。那么,挂着一块号码很好记的稀有车牌,还是一个年轻帅哥开的奥迪A6,就更不常见了,不常见到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注意到,想得起。
很不幸,张总送给我,我给地儿,地儿不要,给小二爷,小二爷却又转送给了险儿的那辆奥迪A6车,就有一块很好记的车牌;而险儿,也刚好是一个非常年轻、非常英俊的司机。
这,就是一个比任何线索都要更好的特征。
那天,办险儿的人就是盯住了这个特征。
因为,几乎是在小黑开着那辆奥迪车赶到火锅店的同一时间,那些人也就接踵而至。
一般,险儿不用车的时候,车子都会停在我们夜总会门前的私人停车位上,以方便我们其他的兄弟用车。
一如既往,车子那天也同样停在那里,而那批人,想必早就已经在附近守候了不短的时间。
小黑当时正在女朋友开的一家小服装店里陪女朋友一起吃盒饭,接到险儿电话之后,马上打的赶到夜总会下面取车。
当时的时间大概是傍晚七点钟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打电话告诉了正待在场子里面的贾义,方才遇袭的事情。而小二爷也会在不久之后就回到场子里面,如果小黑在取车的时候能够去一下楼上,那么他就会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那么,后面的故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只可惜,他并没有。
他只是在底下一楼险儿专用的那个电子储物柜里面拿出了备用钥匙,然后直接开车赶往了险儿吃饭的地方,至于身后是否有人尾随,根本不曾多想的小黑一无所觉。
十多分钟之后,汽车停在了那家火锅店门口。
这是一家在很多二三线城市中常见的那种生意很好的小饭馆,小小的门面,不是很卫生,却一定很美味。
这家饭店的特色是小火锅,桌底一个微型液化气罐,用根橡皮管子连着桌上一个油乎乎的小火炉,架上一锅又红又辣的锅底,边涮边吃,便宜美味,很是惬意。
一到入夜,生意爆棚,老板就将桌椅摆在了门前的街道上,兼营宵夜。
险儿全家人当时就坐在店外人行道的一张桌子上,小黑赶到的时候,险儿和父母已经开始吃了,大海却不在。
大海是甘肃人,正如他脸上的皮肤受不了我们这里潮湿的气候,而长出一层又一层青春痘一样,他的味蕾和屁眼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我们这个地方的菜肴中特有的辣。
所以,当火锅一端上桌,他心惊胆战地瞟了半眼那一锅被辣椒铺满的红汤之后,打了声招呼,径直跑到旁边一家卖烧烤的摊子去点烧烤了。
大海离座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小黑落座。
小黑坐下不到两分钟,袭击者随之而来。
事发时,险儿刚好仰头喝完面前的一杯啤酒,酒杯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就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停到了自己正对面四五米远处的街道旁。
大概停了四五秒钟,不见人下来,车灯也没有熄,险儿当时还骂了一句:
“这个卵人,不吃饭就走嘛,停在这里做什么,车灯也不关,对着别个照,照死个人!”
险儿的话刚出口,他妈妈就搭腔了:
“别个停车,关你什么事?你这个伢儿,怎么还是这么一个混账脾气,你这么大了,脾气要改下唦,这个脾气今后要吃亏的。”
险儿并没有回答妈妈嗔怪责备的数落,因为眼前出现的一个场景,让他已经顾不上回答了。
几乎是险儿母亲说话的同时,车门“唰”的一声,向旁边打开,几个年轻人快步走了下来。
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一样东西。
一个狭狭长长,或用报纸,或用衣物围上的包裹。
险儿立马就意识到了危险。
因为,他知道那些人手里拿的是什么,无数次,他自己去办事的时候,也是拎着同样的包裹。
没有谁会吃饭的时候带上这样的东西。
那一刻,虽然险儿还没有完全确定对方是冲他而来,但凭着多年磨炼出来的生存本能,他已经准备提醒小黑。
可惜,却完全没有时间了。
因为,下一秒钟,险儿又看见了两个人。
两个最后从车上下来的熟人。
走在前面半步的男子,个子不高,也不矮,却有着一个和身体极为不协调的大肚腩。整个脑袋上的头发都几乎剃光,只有头顶处留着一片短短的青茬子。
肥肉成堆的短粗脖子上,挂着一根拴狼狗都绝对绰绰有余的硕大金项链,脸上的皮肤白皙光洁,却长了一个红彤彤,如同橘皮一样的酒糟鼻子。
此人走过来的样子,气派之大,如同霸王在世,高官出巡,仿佛这条街上只剩下他一个是人,别的都变成了不屑一顾的癞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