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转念一想,又不对。
他们明显没有掌握三哥的什么具体情况,至于砍人那件事,并不是不得了的问题,事后也已经用道上的规矩了结。按照大家心照不宣的常规来说,警方没有道理再插手。他们应该很清楚,这样不大不小的事情,又过了这么久,就算插手,也只是吃力不讨好,搞不出任何名堂来。
更重要的是,就算真的是要办三哥,那么他们去抓明哥,抓癫子、牯牛、缺牙齿、团宝,甚至去找北条,翻陈年旧案,都要比抓我有用的多。
那么,他们动我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审了我多久,天开始慢慢黑了。
审我的人都陆陆续续走出了办公室,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当时的我,早就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一个人静静坐在黑暗中,左思右想,疑虑不定,满腹忐忑。
以我这些年的经验判断,光靠着之前他们问我的那些琐碎小事,那我今天晚上就一定能够出;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们完全没必要用这么大的阵仗,费这么大的力气啊。
而且,现在离刚出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至少四五个小时,按道理说,以小二爷的办事能力,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难道中间又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乱子?
在百般煎熬之中,我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窗外不远处响起,那是小二爷与一个人的对话声,渐行渐远。
又过了半天,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午夜,办公室的门被打了开来,方才还满脸严肃审我的一个警察走了进来,微笑着对我说:
“胡钦,没得事哒。你先走先走,我们也没得办法,要指标。呵呵呵,这个事,具体今后有什么需要你的,还要麻烦你啊。你朋友都在下面等着你的,走吧。”
我强忍着想要狂喊一番的冲动与他礼貌握手道别。
当我走出办公大楼,来到机关外面的停车坪时,远远就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小二爷和地儿以及天哥、贾义四个人。
对于一个混迹江湖多年,早就手染鲜血的老流子来说,今天这件事只是再也平凡不过的一个小插曲,可不知道,那一瞬间,当我看见小二爷他们的时候,我却莫名其妙就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死里逃生、久别重逢的唏嘘感。
我由衷地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不远处,除了天哥脸上也挤出了几丝笑意来回应我之外,其他人看起来却都还是一副阴沉得快要掉出水来的凝重表情,个个都恍若泥塑般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刚刚走到他们跟前,还不待我开口,就听见小二爷用一种非常干涩奇怪的声音说道:
“胡钦,出大事哒!”
随着这句话,片刻前那种由衷的轻松和快乐瞬间烟消云散,莫名的恐惧疯狂涌上心头,笑容僵硬在脸上,呆呆望着小二爷,甚至都忘记了说话。
夜色中,小二爷的眸子明亮得让人发慌,我看见他的双唇再次张开,吐出了一句话来:
“明哥和牯牛两个人,九点钟的时候,在巨龙被人砍了,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嗡”的一声,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巨响,震得我整个人魂飞魄散。
耳边继续传来了小二爷的说话声:
“砍人的是大小民、大屌、麦子和……缺牙齿!”
车子在漆黑的马路上左弯右旋,开向了市内。
打开身边的窗子,夜风轻拂脸面,让浑浑噩噩的思绪多了些许清明。
当市区的万家烟火遥遥在望的那一刻,寂静的车厢中,再次响起了小二爷的询问:
“胡钦,你看现在怎么办?”
无尽虚空中,漫天繁星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在黑暗的衬托下,每一颗都是那么明亮,却又那么遥远,如同一口口万丈枯井的边沿,自由广袤的世界透过那点点亮光照耀进来。
而我却永远都只能呆呆坐在井底,仰首观天。
刹那间,一阵恍惚,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口中响起:
“通知险儿,不管什么事,两天之内,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