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外号叫做麦子。
麦子跟了刀疤成一两年的时间,其间,拳皇、马货先后出头,他却始终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流子。
但是小流子里面,从来都不缺乏有胆量有手段的人,就像他曾经的大哥刀疤成一样,麦子也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胆的角色。
不仅有胆,而且聪明!
当初,刀疤成走得太匆忙,并没有对那帮跟着他吃饭的小弟们做出任何交代。
树倒猢狲散,这也本是江湖上常有的事情。
可是,平日里,刀疤成三兄弟对手下极为仁义,虽然如今人都不在了,那帮小弟们也都难免有了各自的心思,甚至还为了争夺那个小小的麻将馆而打过几架。
但他们心里却依旧念着三位大哥曾经的情分。
贾义打了拳皇父亲的事情刚一出来,就在那帮人的心里激起了很大的义愤。
郁郁不得志的麦子终于等到了苦候已久的良机,他挺身而出,吹响了哨子扯起了旗。
以替拳皇的父亲出气,不能丢了大哥的脸,一定要办了我和贾义的借口和名义,居然在短短时间之内,就把原本一盘散沙的那伙人凝集了起来。
并且还主动挑衅,打伤了小黑。
于是,和元伯亲如兄弟,早就恨不能手刃刀疤成,却又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贾义,也立马展开了猛烈的反扑。
一夜之间,贾义带人砸遍了所有原本属于刀疤成,而今却由麦子负责的场子之后,又用赶尽杀绝的姿态开始登门入户地挨个办人。
几天之内,一系列的绑架械斗先后发生。
虽说规模都不算大,但是砍在身上的刀,打在身上的棍,却是一样地疼。
根基不稳,羽翼未丰的麦子受不起这种疼。
他先是试图讲和,但杀红了眼的贾义却毫无收手之意。
然后,他又想求三哥出面,可三哥出于诸般考虑,也拒绝了麦子的提议。
最后,一个人却主动找到了走投无路的麦子。
麦子答应了那个人提出的所有条件。
因为,麦子非常清楚,在小小的九镇,除了义色之外,这是唯一一个能够帮他渡过难关的人。
老鼠找到我的时候,是晚上10点。
就在迪厅后面的办公室里面,我和他进行了这么一段谈话。
“东哥,你好,呵呵,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稀客啊。好久不见了,有事?”
“没得事没得事,就是找你讲下白话。哈哈,而今还好唦。”
“托福托福,还过得去。坐坐坐。”
“哎,元伯可惜哒,这是个好伢儿啊,他屋里你都安排好了唦,有没得什么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啊。”
“呵呵,一个独儿就这么走哒,我们这些旁人怎么安排都安排不好的,没得法,尽能力咯。有事要麻烦东哥的话,我不得客气的。”
“那是那是,小钦,我们之间这么多年老朋友了,千万莫客气,千万莫客气。”
“东哥,你今天来到底是有什么事,你开口。”
“嘿嘿,小钦,这么回事,我也就不和你装哒,你看你手底下的贾义最近和我的一个朋友有点矛盾,我想调和一下。”
“你说哪个?”
“麦子,太平乡的那个麦子,晓得不。”
“以前跟刀疤成的那个?”
“就是他,就是他。”
“东哥,我们老朋友,我也不收着,把话说穿:第一,我从来没有听说他和你有什么关系,要管那也是刀疤成来和我谈;第二,这个事是为元伯报仇,血海深仇,你觉得你插手好啊?”
“呵呵,小钦,刀疤成人都不晓得走到哪个黄土岗哒,剩下这几个小麻皮,他们晓得什么?屁事都不懂,你和他们搞有什么意思。”
“小麻皮?小麻皮也打了我底下的一个兄弟呢,东哥!”
“小黑唦,我听说了,麦子这边我让他拿10000块钱给小黑当营养费,算哒好不好?当给我一个面子。”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烦老鼠了,所以我并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对视了几秒之后,老鼠不仅没有对我不回答的态度感到不爽,反而突然笑了起来,半躬着腰,将屁股底下的板凳拿起,移了两步,再将凳子放下,非常亲热地紧靠着我坐下,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说道:
“小钦,我晓得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只是,话说回来,就算你真找到麦子了,最多也就是打个小麻皮一顿。而今这个时候,这种局势,我不信你敢把他怎么样?吃力不讨好,还是一样报不了仇。不过,我老鼠是个实在人,交朋友,就是要相互尊重。今天如果你钦哥尊重我,把我老鼠一个面子的话;我老鼠也不是不晓得礼数,我保证还你一个真正冤有头、债有主的报仇机会!”
当时,我并没有听懂老鼠说话的意思。
只不过他的眼神和表情让我感到很不妥当,也很不舒服。那是得意的眼神,是不由得我不上钩的眼神,却也是一种带着巨大诱惑的眼神。
“什么意思?”迅速思考了一下之后,我淡淡问道。
老鼠眼中隐隐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芒一闪而过,脸上却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微笑模样,张开嘴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罗佬!”
我再也掩藏不住内心的震惊,霍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