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刚倒在地面的那一刻,小二爷就已经飞快跑过去,死死抱住了正陷入暴怒状态、对着元伯连打带骂的地儿,试图将两人分开,却被地儿反过身来连推带搡,逼退了好远。
元伯浑身污渍的躺在地上,任凭地儿打骂,看上去,酒已经被吓醒了大半。
包厢内几乎所有的人都站立了起来,却都只是停在原地,面面相觑又一动不敢动。
原本就站在元伯身边的周波和贾义,更是一脸可怜兮兮地望望地上的元伯,又抬头看看我,再瞟一瞟身边正在孤身拉劝的小二爷,想要上去帮忙,又不敢。
“钦哥,地哥……”
打着赤膊的大屌才刚开口,就被深知我脾气的红杰一把扯住。
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的小二爷再次飞快扑了过去,一边拼尽全力地拉扯着地儿,一边气急败坏的高声对着我说道:
“胡钦,你说句话啊!大过年的,未必真要搞得这么不好看啊!又不是别个,自己的弟兄,元伯喝多了,还真的计较啊,差不多就可以了!快点来帮忙啊!地儿,你他妈逼的你是不是不听劝,还要紧搞是不是的?你听劝啦,比人家大都大几岁。贾义、康杰,来,你们来帮下忙,把元伯扶起来!胡钦,你讲句话唦!”
听到小二爷的话,贾义身体一动,刚准备去拉元伯,转头一望我,却又赶紧识相地停在了座位上。康杰、姜明等距离稍远的其他几人一看贾义的表现,也都纷纷收回已经迈开的脚步,讪讪然走了回来。
只有跑得最快的小黑,本已经弯下腰去扶元伯,元伯却丝毫不理他的搀扶,还是满脸恐慌地望着我这个方向。感觉到有些不对的小黑抬起头与我对视了一眼之后,脸立马就绿了,却又来不及松手,只得弯着腰,双手拉着元伯的胳膊,尴尬异常地蹲在了那里。
“小黑,不要紧,把元伯扶起来,扶起来,不紧搞了,都听我一句!啊?自己兄弟,再搞不好看,莫让外面的小弟看笑话。”
见我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小二爷只得苦苦劝导起了小黑。
没曾想,红了眼的地儿却又趁机一把推开了死死抱着他的小二爷,再次扑到了元伯的身上。
这一下,小二爷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了,跑上去重重一脚踢在了地儿的后背上,将地儿踢得一个趔趄,站立不稳,翻倒在地。
“地儿,你来啊,你再打试试看!你他妈逼的,只晓得火上浇油!胡钦,你讲句话啊!哑了啊?小黑,给老子把元伯扶起来!有个鬼啊,今天是不是一定要搞出个大洋相来,你们这些杂种,都是学元伯一样吃饱了饭没得事就乱搞是吧!给老子扶起来!你扶不扶?操你妈的,是不是有个鬼啊?!”
弯着腰的小黑更加尴尬了,可怜万分地看看我,又看看大声喝骂的小二爷,左右为难,连手脚都不晓得应该往哪里放。
我知道地儿的意思。
他的意思和小二爷其实差不多,怕大过年的真搞出乱子,可元伯又确实说了很不应该说的话,做了绝不应该做的事。
我们兄弟是跟着三哥混出来的,三哥的手段,我们都曾经见识过。
每个人都知道,如果今天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当年三哥或者任何其他一个大哥的面前,元伯今天都绝对不可能完完整整地走出这个包厢。
所以,地儿其实也想保元伯!
踢几脚,打几拳,看上去凶猛,却绝对不会真的伤了人。而且,都是自己兄弟,地儿也不可能会真的下狠手。
他的目的,只是想要给袁伟这个当事人解解气,消消火;同时也好让我这个当大哥的有个台阶下。这些,我明白。
1997年开始,元伯鞍前马后地跟了我胡钦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更为难得的是,这些年间,他不贪功,不图名,不近利。朋友落魄时不蹬不踩,兄弟得意后不忌不扒。我有事了有求必应,没事时不粘不贴不凑热闹,是一个有碗饭吃就晓得感恩戴德的本分人。
所以,对于他,我也更明白。
他今天确实是喝多了,这不是他真正的性格与为人。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元伯是流子里面少见的老实人,真真正正的老实人。厚道、淳朴,就像是很多普通的小镇青年一样,学不会大城市人的虚伪精明,也更没有流子身上的奸诈狡猾。
众多小弟里面,他也向来都是我们兄弟相当喜欢的一个,不然,胡玮坐牢的时候,我们不会这么样抬他。
只是大大出乎了我意料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的风光,让这样的一个家伙都开始有些忘形了,甚至忘形到像今天这样离谱。
当年,我们也曾少年得志,乐而忘形,砍了缺牙齿。然后,三哥给了我们一个深刻教训,直到现在,都让我受益匪浅。
世道轮回,如今,也到了元伯应该要受点教训的时候了,不然他也许会变成下一个缺牙齿、莫之亮那样的角色。
而且,我心中更加明白的一点是:假如今天,元伯不受一点惩罚,就这样让他糊弄过关的话。也许,我就将会真正失去两位结拜兄弟。
这是我绝对不愿意看见,也更加无法接受的。
我冷冷看着元伯,看到他不敢与我对视,将脑袋深深埋在了裤裆里之后,这才转过头来,也不理小二爷的说话与其他的人目光,只是默默望向了身边同样一身菜汁的袁伟。
袁伟的脸色不像刚开始那么难看了。
因为与三哥之间的矛盾,导致袁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天和我们混在一起,但从1997年到现在,他和元伯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多年的兄弟。对于元伯的为人,袁伟心里自然同样非常清楚,而且刚刚地儿的行为,也确实多多少少给他解了下气。
“尾巴,是不是还不够?”我开口问道。
“……”
袁伟闻言看向了我,在我的注视下,他眼睛向斜上方一瞟,又看了看一旁的贾义他们,嘴唇先是阖了一阖,似乎想说话,微一停顿之后,却还是紧紧闭了起来,依旧满脸气愤难平的模样,默不作声。
袁伟不像险儿和我,他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只是元伯今天做的事的确太过,真正伤了袁伟的面子。
且不说流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单说袁伟身为元伯多年的大哥长辈,酒瓶就敢这样摔在面前了,谁忍得下去?
所以,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地沉默,我完全可以理解。
于是,我伸出手来拍了拍袁伟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
“小二爷,你走开,贾义,你和姜明过去,给我打,打到伟哥舒服为止!”
“钦哥……”
“胡钦!”
贾义和小二爷两人或恐慌或愤怒的呼喊同时传来,包厢里响起了一连串人们过于惊讶之下所发出的沉闷低呼声,就连身边的红杰,也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
“你打还是不打?你不打,我个人来!”轻轻拉开了红杰的手掌,我转过头,看向了六神无主的贾义。
几秒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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