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他做得不对,将我和兄弟们心中的所有不满都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就像以往我们吵架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哪怕是面红耳赤的不欢而散,却也省得像现在这么折磨人。
但是当话真正出口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何,完全改变了方向:
“是的,险儿开的枪。哎,幸好,廖哥给我们借了枪,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办,方五那边也有几把枪。三哥,你觉得廖哥的人怎么样?”
我最后这句声东击西、反客为主的问话显然再次出乎了三哥的意料,三哥微微一皱眉之后,语气中头一次有些犹豫不定地缓慢说道:
“还可以啊,怎么了?”
“哦,是啊,我也觉得还可以。他昨天答应帮忙还是蛮干脆的,我一见面就主动说我们兄弟今后看的那个场子不再收钱了,只要救出小二爷,还给他下了跪。他好像还是很动感情的,不像平时一样地客套。而且最后,他还给我说,我就像你和他年轻的时候,如果今后有机会我想在市里做什么的话,都可以联系他。”
除了和廖光惠真正达成的新关系之外,我灵机一动,基本上坦白了一切。
三哥,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怎么回事,那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吧。
只不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信与不信,就在于你了。
说谎,要不就不说,要说就要说到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这是三哥你亲自教给我的。
三哥,你不再是以前的三哥,我胡钦又何尝还是当年刚出道的胡钦。
说完了上面的一段话之后,不等三哥回答,我接着又开口说了:
“三哥,你是不是发我的火了?我不是不听你的,只是我真的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你也晓得我和小二爷他们的关系,你当时又忙。我在市里认识的帮得上忙的人,也只有廖哥了。我今天一天关机就是怕你给我打电话骂我乱搞,我不晓得怎么给你说。”
其实,这是我的真心话,只是说出口的时候,却已不再真诚。
当说完这句话之后,三哥的姿势和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我却非常清晰地察觉到,冥冥中,他身上某根一直绷着的弦也突然松开了。
又过了很久,三哥才开口对我说:
“小钦,小二爷出来就好了,没有关系的。今天我也不骂你了,只是我给你说过好多次,要听话些,记住没有,廖光惠是我的朋友,你找他,他肯帮忙也是给了我面子,我会再单独感谢他的。今后你要记住,不管搞什么之前,都一定要先和我商量一下,知道吗?”
我知道三哥一定会找廖光惠问问这个事的,但是我不担心,凭廖光惠的聪明和手段,只要他不说,三哥就很难真的看出什么来。
后面的谈话,我们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紧张和压抑,变得轻松自然了很多。
那天,三哥告诉了我一件事,他说,他现在偶尔还会看一看武侠小说,但是每天守着电视看动画片的时间却基本没有了。
是啊,他太忙了,太忙的人总是难免会要忽略掉一些琐碎的小事。
再聊了一会儿之后,三哥起身要走了,说是还要赶回市里去,我站起来准备送他,他却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
满天星光之下,三哥的双眼显得无比深邃,里面闪动着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深刻情义,他的嘴唇再三蠕动着,终于缓缓说道:
“小钦,帮我给小二爷说声对不住了!”
脑子里“轰”地一声,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这句话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担心自己一张口就会说出后悔终身的话,所以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抿起了双唇。
三哥今天要是痛骂我一顿多好,如果痛骂了我,也许我们彼此之间都会更加的好受。
可惜,他却始终淡定地进行着这一晚的谈话,就像他对着其他流子们那样的淡定,就像我们之间从来不曾出现裂痕。
三哥对着我奇怪地一笑,再不停留,转身走向了前屋。
我听到了他和外婆的对话,就像小时候一样的亲热、礼貌而熟悉。
滚烫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涌出了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