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向来给人感觉温文尔雅极有礼貌的廖光惠却表现出了少有的无礼,他直接一弯腰,钻进了车内,他的动作也顿时让三哥把没有说完的半句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面。
坐定了之后,廖光惠伸出一只胳臂抓住了车门内侧的把手,在关门之前,他抬头仰望着三哥,脸上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和蔼微笑,说:
“义色,我已经答应他了。也算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你不是非要让我难做吧?”
那一刻,极近的距离之下,我看见三哥的两只上眼皮猛地一弹,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双手抱拳对着廖光惠一揖,打了哈哈说:
“哈哈,廖哥,你怎么说怎么算。好走啊!”
说完,三哥调转身子,连我都没有招呼一声,就扬长而去。
如果换做在平时,三哥的想法和顾虑我完全能够体谅。
但,不是在今天这个夜晚。
三哥忘了一点,小二爷是我的结拜兄弟,我喝了血酒,发了毒誓,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对方的血液。我就是他,他也是我。
为了我,三哥就为什么不能破例找一下廖光惠呢?
一时的求助,并不至于就会被廖光惠永远控制到底吧。
而且,如果三哥可帮这个忙,我敢保证,不只是我,我其他的几个兄弟也同样都会更加死心塌地地感谢三哥、跟随三哥的。
可惜,三哥终归还是没有同意。
我很听话地在电话里面答应了三哥,我说:“那好吧,三哥你一定要尽快地把小二爷搞出来,出来越晚他受的罪越多。我们几个都还没有吃晚饭,等下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休息算了,等三哥你明天的答复,你一定要尽快啊。”
挂了电话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小二爷的被抓、三哥态度的暧昧,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完全的孤单。
所有的事,都需要我自己一个人来掌控。
何去何从,我只能靠自己!
当奋发图强的感觉从心底涌起的一刹那,我依然有些颤抖的手恢复了稳定,我要变成平时的胡钦,甚至要比平时的胡钦聪明厉害百倍。
在焦急等待的兄弟们出口询问之前,我抢先一步,吩咐他们就在原地等待,然后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漆黑的源江岸边。对着波光粼粼的源江水,我极度纠缠焦虑地思考了很久很久,在扔下了满地烟头之后,我终于横下心来,做出了一个并不知道将会引起什么后果的艰难决定。
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有两点:
第一,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我的一个兄弟和一个小弟,才有可能不寒其他兄弟们的心。
第二,和三哥不愿意找廖光惠的理由一样,我也想要摆脱任何人笼罩着我、完全掌控着我的阴影,包括我的父亲,或者是三哥!
我明白如果三哥知道了我接下来将要做的事,也许不见得就一定不会同意。但不管怎么样,都会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某些影响。
我不希望这些影响变成现实。
所以,为了小二爷,为了我的兄弟,也为了我和三哥之间的感情,我只能欺骗三哥。
直到今时今日,想起当晚,我依然感到愧疚,但却从未后悔。
我决定玩的是一个危险游戏,我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比三哥老鼠都要更加难以对付的人。
这个人,我见过他很多次面,也和他一起吃过很多次饭。
不知道是因为三哥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真的很欣赏我。他一直都对我很不错,经常说我很像年轻时候的他,说他要是像三哥一样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就好了。连我在他场子里面第一次打小兵儿的事,他知道之后,都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连责备都没有一句。
但是,我却可以说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爱好什么,讨厌什么,我根本全都不知道。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绝对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不简单的人。任何人能够走到他今天这一步,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所需要运用的智谋,都万万不是一个平凡人所能够想象的。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我想要求他办事,那我就一定要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对于一个毫无价值的人,我想,他一定是不屑一顾。
我所拥有的绝大部分东西,对于这个人来说都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是,我知道我有一样东西,也许可以和他谈谈。
这是一个危险的代价,但是为了小二爷,我必须要这么做,也只有这样做,才有一线机会打动那个人,并且才有让他同意出手的可能性。
小二爷,你等我!
你死,我们兄弟陪你,你不死,我们就一起纵横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