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〇〇六年七月的某一天,我和朋友一起从芭提雅旅游,经香港转机回来,到了我们省会城市的机场。
武昇他们几个来接我,一番亲热寒暄,在还没有出机场的时候,我就从小二爷的口中得知了一个让我感到有些许震惊的消息。
“胡钦,你还记得小兵儿吧?”
“哪个?”
“就是以前拜强北瓜做大哥,和红杰一起在廖光惠和三哥的场子里面放篙子的那个,小兵儿。壮壮实实,卷头发,有点黑的。”
“哦,记得。怎么了?没什么事突然谈起他干什么?”
“他死了!”
小二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低着头准备上车,一下子就有些愣在了那里。
虽然彼此之间不是很熟,关系也不是很好,在被卫立康常鹰他们打了一顿,赶出九镇黑道的主流圈子之后,甚至都没有任何来往了。
但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还是不由自主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是当年刚出道的那个胡钦了,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心狠手辣。
偶尔没事,一个人也会回忆一下过去的一些人事,甚至也会感到有些唏嘘,有些感慨。
其中也听过一些生死,见过很多离别。
但是真没有这样震惊过。
一个同年龄的人,一个本应是刚开始走上人生巅峰的年纪,突然之间就这么没了。
不再回来。
我本以为,他会安静地生活在我们这个圈子之外的另一个角落,会有个不太美丽但是善良淳朴的老婆,也许还养着一个有些调皮但是机灵的孩子,会平淡而恬静地享受着属于他的人生。
但是,多年不见,再次听到人提起他,却是毫无预兆的死亡。
我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上车,坐了下来。
直到车开出很远之后,我才问小二爷:
“小兵儿是怎么死的?”
“他啊,自己寻死路走,不作活。打飘飘(黑话:白粉、海洛因的意思)的时候一针打太多了,自己把自己给打死了!”前面开车的地儿边开车边侧过头来给我说道。
随后,在同车的小二爷、地儿和武昇的共同讲解叙述之下,我听到了一个让我心潮起伏,各种感情复杂交集的故事。
小兵儿在被卫立康和常鹰痛打一顿之后,又在我的威逼之下,无力可施地交出了放高利贷的生意。黯然回到了乡下老家,也从此宣告退出了混迹于全县和九镇黑道的流子们的主流圈子。
但是,一个曾经出过头的,曾经风光过的小混混,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终日窝在乡下,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挥汗如雨一年又一年地过完这剩下的一辈子。
于是,小兵儿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兵儿了。
他不再是刚从乡下出来时的那个有些单纯、有些肮脏、有些怯弱、有些害羞、有些势利,也有些猥琐的小兵儿。
同样,也不可能再是那个放高利贷发达之后,飞扬跋扈、小人得志、满身铜臭、不知轻重的他了。
但是他却依然留恋着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尝到了偷情滋味的妙龄尼姑一样,永远地失去了那份青灯古佛的禅心。
他想要重新回到以前的世界里来,却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大门已经永远地向他关闭。
要想走进来,他必须推开这关得死死的两扇大门。
而这两扇门,一扇叫做胡钦,一扇叫做卫立康。
对小兵儿而言,无论哪一扇门,都实在是太过于沉重。沉重到他用尽一生的力气,都不能推开半分。而他那与生俱来的胆怯和懦弱,更是导致了他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完全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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