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哭着喊着奔向山道,跌跌撞撞。
小慧在后面紧紧相跟:“小蕊,你慢点!节哀顺变!”
“小慧,快!帮我套车!!我要上医院,去看大孩!”小蕊竭力嚎啕,痛不欲生。
马车是现成的,小蕊是小慧和麦花一起送去医院的。
走进县医院,扑进病房,女人瞅到了血淋淋的丈夫,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大孩受伤不轻,奄奄一息紧闭双眼,满脸是血,胳膊腿都断了,脑袋上还有个窟窿,鸡蛋大小,缝补了好几针。
瞧到男人生不如死的样子,小蕊竟然忘记了哭,一步步靠近,身体在战栗,双手在颤抖。
“大孩,你醒醒,醒醒啊,瞧瞧俺,俺是小蕊啊……你说了,不能死在俺前头,你赶快起来,别睡了……太阳晒到屁股了。”
可大孩没起,睡熟了一样,男人的脸色煞白,哪儿都是血。
“大孩,听话,欠了俺那么多债,你就这么走了?门都没有!俺还有几十鞭子没抽你嘞,要还回来,还回来啊……。”小蕊一下子扑过去,抓起大孩,想把他拉起来。
“小蕊姐,你冷静,冷静啊!”杨进宝跟狗蛋赶紧阻拦了她,担心女人把男人晃散架,因为此刻的大孩浑身骨头碎裂,镶满了钢钉。
“夜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女人难以相信看到的一切。
“姐!对不起,大孩哥是被哑炮炸伤的,从山崖上掉下来摔了一下,又被大石头砸了一下,全身多处骨折,抢救的时候脑袋还被驴子踹了一脚,医生说即便治好,也是植物人……。”
“你的命咋恁苦啊?冤家!”这次小蕊真的华丽丽晕了,瘫软在地上。
塌天的大祸忽然降临,击垮了女人的意志,两个人成亲才一个月啊,她就变成了寡妇。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小蕊姐!挺住啊!”杨进宝又是掐人中又是捏额头,老半天小蕊才醒。
醒来抱着男人就是剧烈的嚎啕:“进宝,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从此以后,大孩变成了植物人,只能喘气,眼皮也不能睁一下了。
医生说他醒过来的希望可能是零,就是再次一脚把他踹茅坑里,也醒不过来了。
这时候,忽然,另一声嚎哭响起,楼梯口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脚步穿过走廊,猛地冲进病房,二孩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哥!哥啊!!你咋了?”二孩同样瞅到了血肉模糊的哥哥。
是麦花嫂特意跑进县中学把二孩叫来的。二孩当时正在上课,听到哥哥重伤的消息,风风火火赶来了。
二孩将哥哥抱上,同样哭得痛不欲生:“进宝哥,我哥他咋了?咋了啊?”
杨进宝将二孩扯进怀里,帮着他擦汗了眼泪:“你哥睡着了,咱不打扰他,啊?”
“那我哥还能不能醒过来?”
“……二孩,你放心,你哥醒不过来,还有进宝哥,以后我就是你亲哥……。”杨进宝流着泪再次安慰二孩。
“进宝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哥,救救他啊!”二孩抓着杨进宝的手臂,扑通冲他跪下去,苦苦哀求。
“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救活他,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先扶你嫂子回家,啊?一切有我……。”
医院里哭得稀里哗啦,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杨进宝只好打发几个女人送小蕊回家,只留下他跟老金照顾大孩。
“进宝,你说咋办啊?”老金忧心忡忡问。
“放心,大孩哥是工伤,他的医药费算我的,我来养他的老!”杨进宝信誓旦旦说。
“那张大民咋办?”老金又问。
“找他的家人,给抚血金,要多少给多少!他的尸体没人收留,咱就把他葬在娘娘山,跟咱们的祖辈埋在一起……。”杨进宝眼含热泪,攥紧拳头,撕心裂肺地痛。
接下来,老金开始寻找张大民的家人,找来找去才知道他是孑然一身。
张大民的前妻跟他离婚很久了,早带着孩子跑了,据听说去了国外。
国内一个亲人也没有,他父母早亡,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杨进宝没办法,只好把他的尸体盛殓起来,装进了一口薄棺里。
号子声一响,二十多个员工用铁杠子抬起棺材,就那么抬上山坡,将张大民埋掉了。
孤零零一座坟头,高高垒起一个土墓,旁边有颗老槐树,树上有只黑老鸹,在嘎嘎鸣叫。
墓前竖立一块大碑,上面写着:娘娘山永远的亲人和朋友,张大民同志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那墓碑是杨进宝帮他立的,所有人向天大哭三声,祭奠他的亡灵。
没有人披麻戴孝,没有人举幡子摔盆子,只有春桃一个人胸前扎了一朵小白花。
“大民哥,一路走好……对不起,俺知道你喜欢俺,而且你差一点就打动了俺,本来俺已经决定,嫁给你做媳妇了,可没想到你命薄,等不到俺答应就走了……这辈子的大恩无以为报,下辈子春桃给你当牛做马……。”
春桃一边流泪一边烧纸,袅袅的纸灰冲天而起,好像张大民久久不散的灵魂。
杨进宝知道张大民舍不得春桃,想给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但已经阴阳相隔,破镜难圆。
大家除了唏嘘跟感叹,真没有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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