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瞬息之间孟茯苓的心思已转了好几圈。
她的眼泪到现在还没停止过,红肿的眼眶衬得惨白的脸更加吓人,惹得薛氏跟着垂泪。
孟茯苓又安抚了孟秋婵几句,方走出房间。
一直跟在她身边忙进忙出的竹香突然喊住了她,“小姐!”
“怎么了?”孟茯苓问道,竹香与菊香跟了她几天,品性都还不错。
特别是竹香,比之菊香也聪颖许多,可能是因为刚来她家,还不熟悉,所以稍有怯意。
“小姐,恕奴婢直言,您三姑丈讨不到银子,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如此待您三姑,这里面恐怕有诈。”
竹香犹豫了好久才敢直言,作为下人哪能妄议主子的事?再则,她也是单大官上门那天,才来这个家,时间尚短。
她挺怕孟茯苓因此对她不满,可这几日,孟茯苓对她实在很不错,是以,她才忍不住出言提醒。
现在见孟茯苓听了她的话,久久不语,望着她的眼神带有探究,令她很是不安,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过了好一会,孟茯苓才收回探究的眼神,笑道:“你说得在理。”
她也没说什么,竹香却扑通下跪,“小姐,奴婢没跟您说实话,请小姐责罚。”
“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孟茯苓似笑非笑道。
买这些下人的时候,她把他们的底细弄清楚了,才敢往家里带。
这个竹香是因为家里太穷,被父母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没过多久,这家人就落败,她才被重新发卖。
孟茯苓当时是见她双目清明,探问了几句,觉得品性应该不错,才留下来她。
可这会,孟茯苓倒觉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竹香这番话,不是一个刚当丫鬟不久的农家女子说得出来的。
“小姐,奴婢不该隐瞒您的,奴婢是罪臣之后,家父获罪,奴婢也被变卖为奴……”
竹香辗转被卖了几次,一次发卖途中,刚好遇到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女子生了重病。
她便动了心思,主动照顾这女子,趁机套问出这女子的来历、姓名,待这女子死后,就顶替其身份。
人太多,那些人牙子也记不得谁是谁,于是就当她死了,而她成了那女子,被卖到岐山县。
“为什么要顶替那女子的身份?”孟茯苓有些不解,这样还不得被卖?
“因为作为罪臣之后,即便卖身为奴,也是官奴,依照我朝律法,官奴是永不得消除奴籍,比普通的奴籍还不如。”竹香边说,边垂泪。
孟茯苓不免心生了一丝怜悯,竹香顶替他人身份固然不对,可她也被逼无奈,任谁都不想顶着官奴的头衔,永不翻身。
不管怎样,就冲着竹香肯和她说实话,她便打算接纳竹香,但愿不要因此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才好。
“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身份,但你自己嘴巴也闭紧些,此事不可宣扬出去,若是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
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一番,免得日后出了什么事,那就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