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妹妹给的, 你们就收着吧。”
许久,南阳侯夫人轻叹了一声。
这里头有阿萝对她的示好,她都知道。
如今阿萝这个从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庶女, 竟然这么快就展现出自己的峥嵘, 来日的前程只怕不知会到哪里。就算如今女子为官已经少见, 可阿萝只要跟着显荣长公主, 就永远也不会有失势的那一天。
哪怕南阳侯夫人一向不亲近庶女,可是也要为阿姣和阿馨往后的日子考虑。这与阿萝交好百利无一害, 阿姣和阿馨日后也会被另眼相看不是?因此, 她此刻就在这女兵笑嘻嘻的目光里接受了阿萝给她的台阶儿。
“三妹妹和六妹妹在外拼命,我们安享尊荣也就罢了,做姐姐的怎么能要妹妹的东西?”阿馨倒是没有母亲那复杂的心思, 只觉得自己做姐姐的很不像话,就有些不安地说道。
她虽然不知道阿萝和阿宁如今身处什么样的刀光剑影,可是一听说剿匪, 那就绝对是血雨腥风。
妹妹们玩儿命打出的富贵,她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只此一次。到底是庆你们要成亲的意思。”太夫人有些复杂地说道。
阿宁也就罢了,从小儿就得她的疼爱, 如今孝顺她也并没有什么。
可是阿萝在南阳侯府当了这么多年的踏脚石,说句实在的,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女孩子, 林家实在算得上是白捡。
太夫人心里就觉得阿萝回报林家的比林家给予她的多得多, 沉思了片刻, 就对一旁带着几分关切低声询问阿萝阿宁在江东可好的宁国公夫人说道, “一会儿你去多收拾一些补品药材出来。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两件护身的软甲,给两个丫头带去。阿唐是男子汉,我是不担心的。只有这两个丫头……最要命的就是阿萝。这丫头一贯都喜欢搏命的,万万要护住她的安危。”
“母亲放心,我回头就叫人去找那两件软甲。”
宁国公夫人就又低声询问那女兵几个孩子在江东如何。
当听说林唐为了阿萝挨了一刀,宁国公夫人眼睛微微一缩,面上笑容不变,只压住了那女兵的话不叫南阳侯夫人听见。
何必节外生枝。
若林唐受伤是因阿萝而起,那南阳侯夫人只怕绝不会对阿萝有什么亲近了。
她目光沉稳,见那女兵也自知失言闭嘴不语,就笑着说道,“并不是你说错了话儿。只是家中如今正为他们担心,又何必令人惊慌呢?”
她笑容温煦,那女兵想到阿萝与阿宁素日里待自己极好,就也压低了声音歉意地说道,“三公子本也不许我和侯夫人提及的。是我一时忘记,说错了话。”她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因此就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不再说显荣长公主帐下之事。
“阿唐不叫你说?”宁国公夫人神色一动,之后就露出几分满意。
这才是做兄长的品格。
有林唐在,阿宁和阿萝就无忧了。
她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也知道林唐靠谱儿会保护两个妹妹,因此脸上就愈发露出了笑容,正好儿见胖团子抱着靖王的脖子进门,她抬眼看这胖嘟嘟的小东西亲近地窝在靖王的怀里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因今日有事儿她并未入宫,叫阿妧一个人入宫心里正担心着,见小姑娘小脸儿红扑扑的并未收到什么伤害,她心里放心,就对阿妧招了招手,给她指面前的那些阿宁和阿萝送回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姐姐们给你的。”宁国公夫人就指着堆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大箱子柔声说道。
阿妧急忙从靖王的怀里跳下来,一个一个地翻看,就见里头都是精巧细致的宝石首饰,还有许多的小琉璃盏白玉砚台玛瑙碗儿玉佛手这等精致可爱的贵重东西。
另有一个箱子里都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扇子字画儿绣品,胖团子小身子软软地趴在箱子上,把小脸儿默默地贴在了一匹精致柔软,仿佛有一道道霞光流转的布料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姐姐。她只觉得眼眶酸涩,转了转小脑袋,将眼泪都揉进料子里去。
“你啊。”见阿妧面上没有太多喜色,默默地依偎进自己的怀里,宁国公夫人就有些担心。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阿妧的心情太过执拗,总是想不开。
这样的性子……
“别怕,过两年你大一些,我带你去江东去见你的姐姐。”靖王就侧身对阿妧低声说道。
他总是会知道她最想要什么。
阿妧只觉得嗓子里哽咽起来,默默地从宁国公夫人温暖的怀抱里探出头来,小声儿问道,“真的么?”
“我不会骗你。”见她红着眼眶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靖王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别哭了。”
“我信殿下的。”
他的话就仿佛令阿妧有了主心骨儿,她当真就不再因这些离别和担心阿萝伤心,只是她心里怀了阿萝的心事,因此越发地就努力地想要长大一些,好和靖王一块儿去见自己的姐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京中也并没有什么波澜,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入宫去和皇帝下棋,阿妧也来往了几家勋贵。虽然因有魏阳侯府的周玉之事,后又有皇帝为了流言蜚语打了赵美人令阿妧有些不合群儿,可是阿妧也并不在意。
有七公主和六皇子,还有卫瑾,阿妧觉得好朋友有几个就够了。
那些个勋贵小姐之间勾心斗角什么的,也挺没有意思的。
这一日,她才从容侯府上回来,就把自己软软地跌进了垫子里,哼哼了一声。
“姑娘怎么瞧着这么累?”青梅就迎出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这过了几年,阿妧长大了很多,脸上的小肥肉儿都消去了,露出了一张雪白精致的漂亮的脸来。
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那人家靖王和六皇子都说过了,胖姑娘才受欢迎呢!
阿妧急啊,那急着给自己上膘儿,只是不知怎么了,吃什么都吃不胖,越发消瘦起来。
她叹着气垂头看了看自己漂亮的小衣裳,伤心地发现这衣裳仿佛又有些宽大了,又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虽然尚且还有几分胖嘟嘟的手感,只是哪里还有曾经的圆润可爱呢,一时就往青梅的怀里一滚,小声儿说道,“那府里头的堂姐妹俩为了七皇子的一副字画儿打起来了,你是没看见,那头发给抓的乱七八糟的,瞧着可吓人。”
容侯府里的姑娘们打得乱七八糟的,她还怎么做客?
在那儿看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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