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包上树木郁郁葱葱,树叶有红有绿,绿得透翠,红得胜火,地上累积着以往落下的成片成片枯叶,踩上去咯嚓咯嚓。
咯嚓声响了一会儿后才停下,两个男人相离十步之距,身材魁梧的那个先出声了,“王爷,我们的路引弄到了吗?”
梁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红胜火的枫叶,说道,“那图将军,你难道不知道我被人盯上了吗?”
那图可仁将军轻笑一声,“你可是大陈朝的亲王,谁敢把你怎么样?”
梁王转过头,嘴角勾了一下,“这里是中原,可不是草原,可不是谁会打架就能解决事情的。”
那图轻蔑的笑笑:“不以打架,那以什么,谁厉害谁才能生存下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梁王笑道:“这话我爱听,谁厉害谁才能生存下去,果然有道理!”
“路引呢!”那图说道,“你给我的粮食可没运多少出去,再这样下去,冬天也到不了草原!”
“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办了,只是要些时间!”梁王回道。
那图急了,问道:“多久?”
梁王回道:“秋闱殿试前后。”
“那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左右!”
那图冷冷的说道:“王爷,我要是落不好,你也没什么好!”
梁王再次转头看了那图一眼,“放心!”
“但愿我能放心!”
开国公府
从贡院回来的夏琰夫妇晚餐是和众人一起吃的,吃完后,夏琰特意把夏七郎叫到自己书房,跟他说了一些考试方面要注意的事项,并且说了几句鼓励打气的话。
夏七郎高兴的从夏琰书房出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高氏和夏子成正等在哪里。
高氏急切的问道,“七郎,三郎对你说什么了?”
夏七郎回道:“让我好好考,别紧张!”
“还有呢?”
夏七郎说道:“还有说了些他当年考试的情景,告诉我那些事情要注意!”
高氏低声念叨:“这么细心?”
夏七郎点头:“嗯,我也觉得三哥细心!”
夏子成坐在哪里听母亲和七弟说话,直到高氏问他,他才回过神来,“啊……”
高氏生气的说道,“跟你说话呢?”
“嗯,三哥是比以前变了不少!”夏子成回道。
高氏感慨:“可这变化都有利于你们哥几个,我总觉得不真实!”
夏七郎说道:“有什么不真实?”
高氏提醒说道:“你们毕竟不是……”
夏七郎反问:“母亲,他有同胞兄弟吗?”
“那到没有!”
“这不就结了,夏子淳现在仍然处于上升阶段,我们需要机会,他需要人,与其把机会给别人,不与给自家兄弟!”
“他以前可不这样,情愿把机会给别人。”高氏说道。
夏子成想想也是,“那倒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如变了呢,仿佛是大婚以后,他变得不再冷漠淡然了,变得有人情味了,难道那个平民妻子真是福星?
高氏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你们要争气,要抓住三郎给的机会。”
“知道了!”夏七郎回道。
高氏说道:“别不耐烦,每个府第只有一个当家人,你们将来没有机会承爵,要是再不努力,就像京城里其它没落贵族一样,日子难熬的很啊……”
夏七郎当然懂了,可是懂归懂,听到老娘唠叨,真是不耐烦了,说道:“我知道了,赶紧回去了,明天开考,我还要休息!”
高氏叹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明天好好考!”
“知道了,母亲!”
“你哥哥明天早上送你!”
“谢谢四哥——”
“好好考!”
“嗯”
诚嘉十七年九月十八日,秋围正式拉开了帷幕,寅时初(3—5点)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往贡院赶了,一时之间,京城通往贡院的路上,挤得满满当当,很多人将通过此次考试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族的命运。
常言道,有一种无趣叫仕途,可是为了挤进仕途,多少人挤得头破血流,没有归路。哈哈扯远了!从天空俯看贡院这一段,仿佛若天朝春运时候的火车站,密密麻麻,挨挨挤挤,吵嚷成一片,或是长辈们的叮咛嘱咐,或是发现某样东西未带后的惊慌失措,或是还没有进场,便晕过去了,等等,不一而足,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终于到了进门时间,维持秩序的禁军开始轰人,不相干人等迅速往后退去。童玉锦也在人流中,她边退边大声说道,“大哥,别紧张,不要有压力!”
童家书点头,大声回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童玉锦还是不放心的叫道:“大哥,你要是累了、困了,就大睡一觉,知不知道?”
童家书挥挥手:“我知道了,人太多太挤,你回去吧!”
“那我回去了,你千万别有压力啊……”
童玉锦被往后退的人群带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空地稳住脚,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果然在什么年代都一样!”
彭大丫没听明白,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童玉锦,即使不明白,她也没多想,一只手按在腰间,一只手护着童玉锦,注意着往后撤的人群。
相比童玉锦,夏琰送夏七郎简单多了,说了句,“尽力就好!”
夏七郎点头笑笑,回了夏琰一礼,朝进门处走去。
人群如分流一般,渐渐经纬分别,学子们全部排成长队,挨个接受检查开始入场,整个贡院内外,在正式入场之后,显得空旷而哑雀无声。
童玉锦远远的看着童家书提着篮子,走着坚定的步子进了贡院,叹了口气,“不容易啊!”
夏琰顺着童玉锦的目光看过去,“为何有这感慨?”
“你不觉得这么多人,犹如过独木桥吗?”
夏琰笑道“你说得真形象!”
“那是当然!”童玉锦曾亲身经历过,但是夏琰没有,虽说他也考过,但他不是为独木桥而考,他有恩荫,他的考是锦上添花,是个人自我价值的实现。
夏琰说道:“回去吧!”
“恩!”
夏琰夫妇把林山长和童秀庄接到了开公国府,开国公见有人陪他玩,高兴的合不扰嘴,三个老头一起乐去了。
因为秋闱,一直忙于办案的夏琰松了口气,在家里边休息边听书院里的情况,每当传出谁谁饿晕或热晕过去时,童玉锦都要一口气打听好几人,她这个闲人比当考的人还忙。
夏琰歪在榻上,看着夏小同被她用的团团转,垂下眼皮,偷偷笑了笑。
夏小开却没有让夏琰笑多久,他让丫头们帮他传话,他要见候爷。
童玉锦听说夏小开要见夏琰,下意识也要跟过去,夏琰抬手从袖管里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脑门的汗,“你忙自己的,我自己去书房!”
“哦!”童玉锦明白了,他这是不让自己掺和了,点了点头,“那你有空去陪陪岳丈!”
“嗯,我知道了!”夏琰又帮她擦了擦,“不要担心,我跟监考的人认识,如果有什么事,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这边的。”
“我知道,就是有些担心!”童玉锦说道。
夏琰说道:“别担心,他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会因为你多转几圈而改变!”
童玉锦身体直直的靠到夏琰胸膛上,“道理都知道,就是忍不住担心!”
夏琰伸手摸了摸童玉锦的手,“要是困了,睡一觉吧,等我回来!”
“知道了!”
夏琰外书房
夏小开显得有些兴奋,“爷,查到了一批无主的粮食!”
夏琰双眉挑起,“无主?”
夏小开咧嘴一笑,“当然不是,那些人见到我跟踪,弃了粮食!”
“是他们吗?”
“除了他们还有谁?”
夏琰眼眸幽深,眼眶发紧,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再盯,绝不止这些!”
“是,爷!”
夏琰坐到书案后面,拿起公文处理起事情来。
工部侍郎府
董夫人房间内,一个老嬷嬷正在回事,“回夫人,那个送二公子回来的丫头赖在这里不走了!”
因为二子入狱没有精气神的董夫人抬起疲倦的双眼,“怎么回事?”
老嬷嬷回道:“她说买她的怡心园被封了,她无处可去,想呆在我们府里。”
“这怎么行,除非她有卖身契!”董夫人摇头。
老嬷嬷回道:“没有,卖身契应当在大理寺!”
“那你让她自寻生路吧!”
“是”
当胖丫听到侍郎府不收留她时,没感到意外,毕竟留着自己就等于提醒,提醒他们曾经有个儿子犯罪入狱了,她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出了侍郎府,想了想去了董公子为她租的房子,租期还没有到,应当还能住一段时间,可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住得地方可以没有,可是吃不能没有啊,自己的仇还没有报呢,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胖丫头愁上自己的生计了。
西町瓦市某外
当那图听到粮食丢掉时,气得桌子都被掀翻了,“这样还不如抢夺来得痛快!”
手下人赶紧附合说道:“将军,就是,不如我们回去吧,不要窝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那图可仁有一瞬间真是想拔脚就回去,可是,自己在大陈京里快一个月了,珠宝、名贵药材都大把的撒出去了,但是粮食才拿到一小半,这让他心不甘,不,他要拿到属于自己的粮食,否则冬天怎么过!
梁王也得到了粮食被查的消息,他撇着自己的八字胡,阴阴的笑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赶接粮!”
“王爷,那图会不会……”
“这可是京城,不是他那蛮荒之地,谅他也不敢!”梁王阴狠的说道。
“王爷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