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自顾自的走到厨房,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兑好温度后,回到餐厅。
把玻璃杯塞在女人手里,而后在她对面坐下,不紧不慢的道,“你如果让我一个人吃晚餐,我就会不高兴,就会没心情想条件。”
晚夏,“……”
沈唯一出了事,他不是应该很着急么?
手肘撑在桌面,掌心托着下巴,脸颊漾出清浅的笑意,“顾总平时做生意的时候,都是这样无赖又讨人厌?”
他只要一天不说让她见丘正的条件,她就得跟他多耗一天。
顾邵之喝了口汤,是他喜欢的口味,餐桌上的菜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比上一次要精致,看得出来是花了些心思的。
抬眸瞧了女人一眼,“也得看对象。”
晚夏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嗯哼?”
男人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慢条斯理的解释,“纪小姐跟那些客户不太一样,有些特殊,当然得区别对待。”
晚夏,“……”
她还能说什么?
餐桌上少了唧唧喳喳的豌豆,即使两人不再说话,整个餐厅里也只有猫咪时不时‘喵’两声的声响,空气里却也并没有晚夏以为的尴尬。
他吃饭,她喝水。
偶尔视线撞在一起,也都淡定自若的各自移开。
这顿晚餐,顾邵之吃了半个小时,虽然米饭没动多少,但汤和菜都少了一半。
用纸巾优雅的擦拭嘴角之后,他站起身,绕过餐桌,将发呆的女人打横抱起,“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身体突然腾空,晚夏本能的勾住男人的脖子。
恍惚的目光聚焦,秀气的眉蹙起,“没什么,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去。”
顾邵之当然不会听她的,迈开长腿往餐厅外走,“你脚受伤了,过度拉扯伤口不好。”
她的身高在女生里算是高挑的,但抱在很轻,比起四年前瘦了很多,他都能清晰感觉到她脊背的骨头硌着手臂。
晚夏基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两条纤细的腿随着男人上楼的脚步在空气里上下晃动,“我都能走下来,不能上楼?”
就是擦破了点皮,怎么搞得跟她残了一样……
顾邵之有些无奈,低头亲了亲女人的额头,嗓音温和的哄着,“乖,别乱动。”
女人不是很配合,他被迫停下脚步。
似笑非笑的凝着女人的脸蛋,缓缓道,“如果你害我从楼梯上摔下去,无论是瘸了还是废了,你都得伺候我一辈子,你也不愿意的,不是么?”
晚夏探着头看向男人身后,是扫一眼就能数清层数的楼梯。
而后,收回是视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里距离客厅的地板有两米高吗?”
瘸?
废?
他是纸片做的?
顾邵之面不改色,不急不缓的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摔。”
晚夏,“……”
豌豆不在,男人的本性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强势霸道又不要脸。
不过晚夏想,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昨晚吃的哑巴亏都没有发挥一点价值,抱她上楼这种事情,不算什么。
……
顾邵之抱着晚夏踏上二楼,经过次卧的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直接抱着她去了主卧。
晚夏有些懵。
刚才是因为她脚趾擦破了皮,他住在主卧,会抱着她来这里很只正常,不奇怪。
而现在她是准备洗洗睡的,来主卧干什么?
“顾总,你是不是记错什么了?”
顾邵之眉不变,淡定的回答,“没有。”
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之后,他也在床沿坐了下来,“纪小姐做的晚餐还算是能吃,我的心情稍微好了点,觉得可以提要求了。”
顾邵之慢条斯理的说着,抬手探到女人脸颊,他只是想把她散落的碎发拨开,却被误解成要耍流氓。
被对方面无表情的拨开之后,他也不生气,挑眉轻笑,“当然,如果你没有那么着急了,我也可以等你想听的时候再提。”
晚夏闭了闭眼,忍住想要跳下床夺门而出的念头。
靠在床头,侧首看着落地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
果然还是一样,一旦这个男人跟她玩儿起心思来,她就会被压的死死的,毕竟现在是她求着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精致的五官没有太多表情,淡淡的开口,“就现在吧,毕竟顾总挺忙的。”
顾邵之目光灼灼的凝着女人的侧脸,英俊的眉宇很温和,启唇缓缓陈述,“这栋别墅里,主卧的光线是最好的,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你早上起床之后,可以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晒太阳。”
他的要求,提的很委婉。
抛开那些虚伪的假象之后,言简意赅的目的就是:我要你从侧卧搬出来,跟我一起睡在主卧这张大床上。
那天,她用身体换取宋明阳偶然拍下的那张照片的那天,即使是酒醉后毫无反抗能力的状态,对他的占有也都是抗拒的。
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顾邵之不希望她对他的排斥日渐严重,不再拿**作为交换,而是以一种潜移默化的形式重新挤进她的生命。
昨晚是个意外。
他喝了酒,她的身子那么软那么香,每一寸都在侵占他的理智和神经。
最后失控的是他,后悔的也是他。
这种让人头疼的要求,晚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这场游戏既然开始了,不到最后那一刻就不会停止。
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是烦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能让沈唯一真正体会到那种疼得无法呼吸的感觉,下刀的人除了陆淮安,就只有他顾邵之。
陆淮安狼心狗肺到那种地步,当然不是她能轻易利用的。
所以,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已经不喜欢阳光落满卧室的温暖了,觉得阴凉的背光面挺好,能麻烦顾总换一个要求么?”
顾邵之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风轻云淡的回答,“那你明年再见丘正吧。”
晚夏攥着被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闭眼并且深呼吸,才没有把手边的枕头狠狠的砸过去。
卧室里有了将近五分钟的沉默。
他不会改变。
僵持之后,妥协的是晚夏。
转过头,对上男人深邃复杂的目光,轻轻浅浅的笑,“我可以睡在这里,但床头的婚纱照让我觉得很碍眼,我没权利动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所以就辛苦顾先生了。”
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婚纱照,她很难装作不存在。
目光相接,顾邵之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敷衍的虚与委蛇。
心脏仿佛忽然被蜇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渗出,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站起身。
顾邵之将床头的婚纱照取下之后,淡淡的问,“还有其它看着心烦的东西么?我一起拿走。”
晚夏姣好的五官依然呈现着完美却疏离的微笑,杏眸眨了眨,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排剪影,“暂时没了。”
她看着男人拿着相框走出卧室,一分钟后又回来,打开衣柜拿了干净的衬衫和西装裤,旁若无人的开始更换。
是要出门的意思。
也是,沈大明星那边的情况好像挺糟糕的,他应该早就坐立难安了吧。
男人脱下浴袍后,里面只穿了件贴身的内、裤,赤果果的男色都暴露在空气里,晚夏耳根窜起一阵热意,快速拉起薄被盖在脸上。
“我知道顾总您公事繁忙,至于丘正,能不能给我个确切的时间呢?”
闷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顾邵之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扣着衬衣的纽扣,根本不像是急着出门的模样。
面无表情的道,“我会亲自去交代,后天你就可以自由出入精神病院。”
闷在薄被里的晚夏,能清晰的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暗自吐槽男人没下限。
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顾邵之穿好衣服,矜贵妥帖的形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他没有因为婚纱照的事情生气,沉默是因为、因为心脏那股几乎能将他吞噬的疼痛。
看到女人将自己闷在被褥里的模样后,俊脸恢复又了温和的姿态,走到床边,将人从被褥里挖了出来。
嗓音低润,“给你贴的是防水的创可贴,可以洗澡,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他明明知道她根本不会等他,却还是这么说了。
晚夏被闷的有点呼吸不畅,耳根红红的,猝不及防撞上男人深情的目光,她有片刻的凝滞。
移开视线,不太自然的往里侧挪了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嗯,我知道了。”
“演唱会舞台出了意外,受伤的工作人员有十几个,媒体都在现场,我只是过去看看。”
以前的顾邵之,从来都不知道‘解释’这两个字怎么写。
即使为了沈唯一把她丢在大雨里,也都是强势的那一方,事后才有的道歉,不止是牵强,还很可笑。
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在心底滋生,那是晚夏讨厌的。
“我没问你要干什么去,不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