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南湾的睡意渐渐散去,视线也变得清明。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很暗,映在了男人的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更加深邃。
望着那幽深的眼眸,打消了隐瞒的念头,“我......我去疗养院了。”
听到这话,慕瑾桓隐在眉宇之间的暗色褪去了几分,指腹在女人的脸颊摩挲着,力道是轻缓的,“干什么去了?”
南湾移开视线,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声音从初醒时的沙哑恢复到平日里惯有的好听,“我要结婚了,当然要去跟妈妈说一声啊。”
男人半眯着黑眸,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在逗弄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一个人去?”
和之前截然相反,这一次,他眉宇之间是平和的,然而,语气却是危险的。
南湾的脸窝在被褥里,自然是看不到他的神情,那简单的只能用简单来形容的四个字,含着隐隐的凉意。
她听得懂。
掌心覆在脸颊上,声线很低,“慕桓,我......我没准备好,你多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那是她裹在铜墙铁壁里最脆弱的地方,自己都不敢轻易去触碰,怎么敢带他去呢?
慕瑾桓拉开女人的手,修长的手指把她的脸蛋从被褥里挖了出来,捏着下巴,抬起。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第一次是在慕家,第二次就是今晚。
她也很少示弱,第一次是在那晚的舞池里,第二次也是今晚。
低低沉沉的说着,“湾湾,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逼你,但你瞒着我自己去,我虽然没有特别生气,但也不是特别开心。”
南湾看着他,只觉得在这暖色调的光线下,冷冽的五官似乎多了些温和的气息。
视线有些模糊。
男人身体上的凉意和湿意都已经散去,南湾情不自禁去靠近那温暖。
枕在结实有力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声音很低,“我也不开心,还有些难过。”
她洗完澡就躺上了床,眼前总是闪过母亲捧着玉佩泪流不止的模样,耳边也荡着隐隐的哭声,所以,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慕瑾桓凝着女人的小脸,看不出异样。
她习惯把真实的情绪隐藏,他看到的,也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皮囊而已。
没有说谎,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可以感觉到,她在努力。
可是,一个孤独了二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半个月里就完全接受一个‘陌生人’。
是他太着急了。
伸手关了灯,靠在床头的身体躺进被褥,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寻到她的唇,一路轻吻至耳后的皮肤,嗓音低沉,“会难过多久?”
温热的呼吸落进颈项,有些痒。
南湾忍不住往后缩,“明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可能就好了吧。”
慕瑾桓把退出怀抱的女人重新拉进怀抱,嗤笑了一声,“还挺省心,哄都不用哄。”
黑暗的环境下,眼睛看不到,神经就会变得格外敏感。
男人的手隔着睡衣摩挲在腰肢上,力道很轻,也不算过分。
只是南湾本就怕痒,越是轻缓的力道,就越觉得难以忍受,只能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那你呢,还是很不开心吗?”
慕瑾桓不喜欢在卧室里开着暖气,即使是在最寒冷的腊月,他也不喜欢。
可自从枕边多了一个她,这些习惯就变得不足轻重了。
柔软的身子穿着真丝睡衣,凉凉的,抱在怀里的感觉极好。
黑眸轻闭,不疾不徐的答,“嗯,还是不开心,慕太太要哄哄我吗?”
低哑的嗓音,富有磁性。
太过明显的暗示。
南湾为了明天能早些起,思考了几秒钟后,决定装傻,“睡着了,就会忘记的。”
因为一旦开始,就会没完没了。
正值壮年的男人,她是真的招架不住。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难道这么久他都没有找过女人吗?每一次都要尽兴才肯放她睡觉。
慕瑾桓也只是逗着她玩而已,并不是真的想。
他不是没有轻重的人,明天是什么日子,他很清楚。
低低的笑了两声后,搭在那纤细腰肢上的手不再动,嗓音沉沉,“那就睡觉。”
————
许墨一看着镜子里穿着白色婚纱的人,鼻子有些酸,“姐,你一定要幸福。”
南湾转过身,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笑着说,“多大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
许墨一觉得很丢人,这么好的日子,哭哭啼啼真是煞风景。
不自然的扭过头,假装在桌上找着什么,“谁哭了?眼泪这个东西不适合我,是刚才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眼睛,它自己流出来的。”
拿着头纱的沈之媚笑出了声。
许墨一瞪了过去。
沈之媚无视,走到南湾身后,帮她把头纱带好,“你那不是废话吗,我们家湾湾肯定会过的很好。”
这话许墨一听着就不是很高兴了,跑过去抱着南湾的手臂,“什么你家的,明明是我家的。”
南湾头疼。
小打小闹过后,房间里伤感的气氛就淡了。
敲门声响起。
南承智站在门外问,“湾湾,你准备好了吗?”
沈之媚把头纱放下来,应了一声,“好了。”
南承智推开房门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怔,如果不是女儿身后站着的那两人,他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
南湾接过许墨一递来的捧花,提着裙摆走到门口,轻轻笑着问,“爸爸有这么开心吗?”
开心到路都走不好了。
南承智回过神,转身,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嗓音透着沧桑,“走吧,时间到了,宾客们都在等你。”
南湾脸上是淡淡的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走过长廊,到达礼堂的入口。
婚礼进行曲响起,这一刻,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惊叹艳羡,也有不屑和鄙夷。
这些南湾都看不到,隔着头纱,在她的视线里,只有红毯尽头款款而立的那人。
南承智迈开脚步,低声问,“湾湾,你是不是很恨我?”
声音沙哑,沧桑。
这个问题,他是第二次问。
南湾脸上是浅浅的笑,在接近红毯尽头的时候,缓缓开口,“该恨你的人,不是我。”
许墨一的视线越过前面的两人,落在不远处的霍亦寒身上,他穿着黑色的礼服,英俊的脸庞上是惯有的慵懒随性。
她不止一次梦到过一个场景,她穿着最美的婚纱,踏上红毯,走向他。
新娘新郎和伴娘伴郎,只有一个字的区别,但中间隔着的,却是千山万水。
像所有的父亲一样,把南承智把女儿的手交到女婿手里,拍了拍他手臂,口中说着,“对她好,照顾她,包容她。”
像所有的婚礼一样,宾客们看到这样的场景,鼓掌,祝福。
隔着白色的头纱,男人的目光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些什么,南湾看不懂里面的深意,但能看到眉宇之间淡淡的笑意。
挽上男人的手臂,嗓音浅浅,“慕先生还在不开心吗?”
响在耳边的,是他低沉好听的嗓音,“看到这么美丽的新娘,很难觉得不开心。”
唇瓣上扬,“真是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
宣誓,交换戒指,亲吻新娘。
许墨一忽然很想哭,但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在眼泪流出来之前,她就用掌心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霍亦寒看着旁边的动作诡异的女人,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嗤笑道,“大兄弟,你不是吧你,看人家接个吻就害羞的把眼睛捂上了?”
许墨一闭了闭眼,将手放了下来。
面无表情的磨着牙,“你瞎了吗?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我见过的男人可比你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小学生都会的亲亲抱抱能让我害羞?”
万年都感动不到一次的她容易吗,这么好的气氛都被他给破坏了,真是好气的啊......
霍亦寒看着那张美丽的脸蛋,不屑的低笑,“这么厉害,昨天你跑什么?”
昨晚他叫了几个兄弟,搞了一场婚礼前的单身派对,但慕瑾桓没去。
主角没到,总不能白组这个局,都是熟人,场面倒也算是热闹,结果这丫头玩到一半就消失了。
许墨一想到昨晚的场面,心底一阵抽痛,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澜。
嗓音淡淡,“不然等着看你表演活春宫吗?我的眼睛这么漂亮,瞎了可不行。”
霍亦寒听着她寡淡的话语,心底莫名起了一阵烦躁,忽然想抽烟,但又意识到场合不对。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自己的角色:伴郎和伴娘。
直到沈之媚走到她身后,笑着问,“湾湾要丢捧花了,你要不要去抢?”
许墨一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走淑女风,跟一群女人抢捧花,会很影响我的形象。”
南家和慕家旁系的年轻一辈都在,很多都是未婚的,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什么,总之是没有让这个环节冷场。
沈之媚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也不会去问,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霍亦寒。
缓缓的说,“捧花是婚礼中的幸福使者,是有魔力的,万一你接到了,说不定,命运就会不一样了。”
许墨一翻了个白眼,依旧没有任何动脚的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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